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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芳华】【第五章待续】

[db:作者]2023-07-24 01:37:29

第五章 自愿被暴肏子宫的侦探小姐
  “每人分一点吧。”
  范凯琳扭过头去,轻声招呼前面赶车的男人。路旁那些衣衫褴褛的人正挣扎着纷纷爬起身来,枯槁皱缩的手捧着外面脏兮兮,里面却舔得一干二净的碗盆,两眼发亮地拥向她的马车。车夫搁下马鞭,解开身旁的布袋,伸手掏出一摞灰黄的面饼。饥民们更加奋力地向前挤着,争先恐后地伸出手来。他赶紧把布袋抱到怀里,一只手高高举起那叠饼子,“不许抢!一人一份!”
  他用略有点尖细的刺耳嗓门喊叫着。
  “比以前多了。”
  范凯琳侧坐在盖着篷布的箱子顶上,俯视着底下稍微恢复秩序的人群,在心里低语着。在她的记忆里,逃荒和乞讨者任何时候都没从西维尔消失过,不过以前,她对这些人的数量可能没有如今这样直观的感受——在父亲做行政官的年代,他好歹会让他们进城去,而不会这样聚在城外的路边。她细心聆听了一下他们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可能是从西边些的地方来的,那算是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不少地方年景不佳,好消息是西维尔依然还不错。
  领到饼的逃荒者一边挤出人群,一边急不可耐地把东西填进嘴里,人群渐渐散开,但还有好些依依不舍地站在车旁,伸着脖子望着袋子里余下的几张饼,车夫转过身来,仰头用眯缝的眼睛望向她,指头戳了戳空下去的布袋。
  “给孩子多分一份。”
  她抬高了声音,让车夫和乞丐们都能听见。
  马车沿着护城河边的石子路,继续颠簸着驶向城门,多雨的夏日过去还不久,河水满盈,同十五年前一样青翠,她举目凝望着对岸的城墙,石块看上去似乎更黯淡发黑了,杂草和藤蔓在石缝里蓬勃,好些箭垛已经坍塌了。三百年的岁月太长,即便石头也无法永傲风雨,在那个地狱之焰肆虐人间的世代,每个像西维尔这样的北地城镇都垒起了自己城墙,但如今,地狱之门已闭,内地小城的城墙似乎可有可无,虽然圣哲的经文上明明地记着:“魔鬼好像觅食的狮子,你永不可掉以轻心。”
  但无论领主还是平民,对维持这些旧时的工事大都兴味寡然。
  西维尔的城墙算是不错的,父亲在这的时候,立下了保护它们的规条,还组织过几次修缮,而在范凯琳去过的不少地方,城墙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用去建领主的宅邸或是农户的新房了。
  车夫拨转马头,驶上护城河上的吊桥,马蹄踏过木板的笃笃声清脆悦耳。桥依然是以前那座,虽然看上去黑旧了不少,但还算结实,范凯琳更担心那些生锈的铁链,是否还能把这张钢铁与硬木拼就的沉重板子拉动起来——它看起来已经很久没真正成为一座“吊”桥了。她抬起头,不远处的城门清晰可见,这一瞬让她觉得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纷乱的色彩从记忆的池底沸腾而起,心在胸腔里飞快地砰砰搏动,兴奋?紧张?还是伤感?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几个穿着简陋皮铠的士兵在城门前值守,其中一个把他的长枪横过来,挡在马车前边,头盔底下的那张脸摆出一付严肃吓人的表情:“城主大人的命令,所有入城的货物都要检查!”
  “唉,果然还是得靠这破玩意呢。”
  车顶上的范凯琳鼓起腮帮子吁了口气,从裤兜里抽出一块巴掌大小的薄板,俯身递给卫兵。那是两片包着银边的黑色木板,通过铰链对折在一起。卫兵有点困惑地接过那块东西,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才打开它,范凯琳没指望他能识字,他只要能认得教廷和国王的印章就行了。
  但这家伙似乎比她想象的要中用一点,他有点缓慢地仔细看着那些刻在木板上的文字,时不时抬起头来盯着她看几眼,像是要努力才能把这两者联系起来一样。范凯琳饶有兴趣地端详着他的表情,从困惑慢慢变成狐疑,再变成讶异,他伸手招呼同伴一起过来看,三颗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着,最后他转过身来,恍然大悟似的换上蜜糖般的笑容,用不太优美但敬意十足的姿势朝她连鞠了两个躬:“真是……抱歉,尊贵的小姐,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范凯琳朝他微笑了一下,伸手接过那份文牒,放回口袋里,车夫抖动缰绳,马儿继续迈开步子。当马车快要全部钻进城门的阴影里时,她回头望向依然瞪大眼睛盯着她的卫兵,高声问了一句:“圣庙还是在城东头吗?”
  这一次,她用的是西维尔的土话。当卫兵带着不知所措的表情向她点头时,她扭过头去,抿着嘴偷笑了起来。
  她理解他的心情,非常理解,如果换成她站在那个位置,她觉得自己的表现也会差不多的——在洛瑟兰的东西南北,在信奉尊神威玛和他圣哲的众多王国,几乎每个人都听说过猎魔人,但当他第一次意识到,一个活生生的猎魔人站在自己眼前时,每个人的表现都会差不多的。
  她还记得那些故事,当她坐在壁炉边或是躺在床上时,年老的女仆边钉着刺绣边讲的那些故事。许多故事里都有猎魔人,在某些故事里,他们穿着黑色的皮衣,戴着宽沿的黑帽子,罩在长长的黑斗篷里;而在另一些故事里,他们有着苍白的头发,苍白的皮肤和在夜里发光的红色眼睛;甚至有些故事说,他们会用小孩的鲜血,哦,有时是处女的鲜血,或者死人的头发乌鸦的指甲蚊子的鼻涕什么的,来强化武器或是自己的力量……啊,管它是什么呢,反正那时候她经常被这类的故事吓得拿被子蒙着半张脸瑟瑟发抖,之所以只蒙半张则是因为她得在伊莫面前显得勇敢些,伊莫在这种时候一般会把整个身子都缩进被子里去,把脑袋埋到她的胳肢窝底下,但当下次讲故事的时候,他又会不长记性地瞪大眼睛凑过来。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但笑完之后,她觉得有点淡淡的失落——那些日子都过去了,现在伊莫已经快要娶妻生子,而她,自己成了恐怖故事的主角。——和那些故事都不一样的主角。不同的故事里有着不同的猎魔人,但从没有一个故事里的猎魔人,是像她现在一样穿着和农夫一样的衬衣和背带裤,坐在吱嘎作响的破马车上的。所以她对那种困惑和讶异的表情早已经司空见惯了,而一个操着本地口音的猎魔人?那无疑让这种讶异变得越发夸张和滑稽了。
  她原本还有个问题要问的,但一来她想品尝下自己揭晓答案的兴奋,二来,她有点害怕听到和期望不同的答案,最后她作罢了。马车已经穿过城门,西维尔的街巷与楼阁涌入眼帘,淡淡的烤面包香味弥漫在空气里,是进城门的路右边第三家店门,不用看就猜得到,她使劲吸着鼻子,想要分清那香味和十五年前有什么差别。马车从面包坊门前踏过时,她朝柜台里面张望了下,老乔布还在,只是不再戴着他的白帽子了——那时他还只是秃顶,现在已经一点头发都没了。而小乔布戴上了那样的白帽子,他看上去比小时候胖多了,鼻子和下巴都显得圆乎乎的,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把刚出炉的面包码在柜台上,垒成一座方塔。他抬头瞟了一眼马车,但无疑没能认出她来。
  “第三个路口往右拐。”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孩子般的兴奋和一丝向导般的骄傲——去揭晓答案的时候到了。
  “圣庙的牧师还是柯尔特吗?”
  还没望见西维尔城墙的时候,她就急着想要了解这个问题。在影响她生命的人里,除开父母以外,排最前的也许就是柯尔特了。她曾经思考过许多次——如果她不是在西维尔长大,如果她从小认识的牧师不是柯尔特,而是个和她见过的绝大多数一样的家伙,她觉得自己一定不会走上侍奉威玛的道路,更不会成为猎魔人的。
  马车拐了弯,沿着有点幽暗的街道往东走。圣职者每到一城,应当先拜谒圣庙与牧者,这是尊神威玛订立千年的规条,许多时候,这条律法让范凯琳觉得头疼,她不喜欢那些拉拉杂杂的繁文缛节,不喜欢那些老头儿们比老鹰更犀利的挑刺眼光,更不喜欢料不准什么时候就爆发出来的教义争论——圣哲迦穆兰三百年前行走人间的时候,诋毁他的人就已数不胜数,即便他最终献身殉道,将洛瑟兰从地狱的灾厄下救赎,时至今日,依然有许多人拒绝信奉他的教诲,光是这项分歧就带来了够多的争斗甚至流血,而在新教与老教的范畴之下,还有着无以计数的纷繁派别,虽然尼西亚会议勉强维持了教廷的一统,但……你没法堵住每个信徒的嘴让他们不吵架的。
  柯尔特是个例外。牧师常被比作严父,但柯尔特更像是一位长兄,从年纪或是性情上来说都是如此。和那些古板的家伙不一样,他看起来永远朝气蓬勃,带着清朗的笑,他不会纠缠于那些繁复的规条,只在乎能否给别人带去欢乐。虽然经书上记着:“牧养灵魂的,可以收取奉养肉身之物。”
  但他似乎从没用过这项权力,他自己种地,养牲口,把多余的送给穷人——那是他最看重的事,他花了许多的时间和穷人在一起,同他们一起干活,一起谈笑,带他们唱诗,教他们识字。他也极少露出严厉,尤其是对孩子,他的妻子一直没能给他生孩子,但他对每个孩子都很好,在范凯琳的记忆里,他曾经许多次笑呵呵地在父亲面前表扬她,为她那些顽皮的恶行开脱……就像经书里使徒帕劳所说的那样:“我活着就是圣哲活着” ,那时候,年幼的她不止一次地想过:圣哲在世的时候,一定就是像柯尔特这个样子的。
  石片铺就的街道向前延伸,范凯琳不停地四下张望着。“戛西,”
  她俯下身去,拍拍前面的车夫,另一只手指着前头:“西维尔最好的酒铺就在前边往左拐的巷子里,等事情完了以后一定带你去见识下。”
  车夫布满粗短胡渣的瘦削脸颊堆起了褶子,故意夸张地咂巴着嘴:“哈,那我可真等不及了。”
  但等得更久的人是她,十五年,她许多次在梦里回来过,她熟悉这里的每一条巷子,每一个店面:玛丽安的糖果店在下一个路口往北,苏菲的裁缝铺在前面一点的右边,老甘达尔住在酒店的阁楼上,每天早上挑着他的剃头摊出门,但他现在八成不在了……这个念头让她好像突然醒悟过来,是啊,不在了,许多东西都不在了,那个岁月远方的西维尔仍然还在她的脑海深处,但眼前的这个,已经不再一样了。
  戛西并不是此行唯一的随从,她的队伍有十多人,他们在城外扎营了。她不想引人注目——隐蔽而低调是猎魔人的行事作风,所以他们绝不会像故事里说的那样,有着一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装束——当然,她的确有另一套行头,一套更适合打架的行头,它们现在正躺在屁股底下的大箱子里。许多事情,在野外的营地里说或是做,比在人多眼杂的市镇里要方便得多。而且,她也不希望在拜访每位故人的时候,都带着一群容易惹麻烦的随从。
  不过也有些东西是这身农妇似的装束掩藏不住的:亮金色的头发,光滑的皮肤,精致而棱角分明的五官,这一切都和身上的粗陋衣服显得有点格格不入,明眼人不用费多大力气就能看出她的贵族血统。所以许多时候,这身装束与其说是为了隐蔽行踪,倒不如说是一种习惯,一种态度——那也许也是柯尔特教给她的吧。
  马车爬上一段上坡路,圣庙的尖顶就在前方了。
  早秋的院子依然翠绿,空气里飘荡着茉莉和丹桂的香味儿,红色或黄色的果实点缀在枝叶之间,她走过铺着石板的前庭,绕过大殿,轻轻走近那个弯腰锄土的瘦削身影,她停下脚步,最后一次确认自己的记忆和判断,然后叫出了那个许多年没叫过的名字。
  “柯尔特先生?”
  男人仓促地转过身来,他依然留着半寸长的短发,但发色已经变得斑白,不算深的皱纹纵横在清瘦的脸上,他朝两位不请自来的访客走过来,凹陷的眼眶里带着些许迷惑,但突然,他的眼睛睁大了,手里的锄头落在了地上。
  “你是……凯莉?”
  “哈哈,好多年没人这么叫过我了。”
  她使劲地微笑着,不想让发酸的鼻子破坏重逢的喜悦。
  “喔!小调皮鬼现在变成淑女啦!”
  牧师咧开嘴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了:“感谢威玛,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到你……霍,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她扑上去抱住他,把淌出来的眼泪偷偷擦在他的衣服上。过去,她捅了篓子的时候也经常这么干,躲在柯尔特身后,抓着他的衣角,战战兢兢地偷瞄着怒不可遏的老爸。那时候,她只够得到他的腰间,但当她第一次把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时,那种温暖和安全的感觉似乎从来未曾改变。
  牧师倒是有点尴尬起来,轻拍着她的肩膀:“好啦好啦,好姑娘,走,去屋里坐着再聊。”
  柯尔特的住处是大殿的偏房,两间不大的屋子,油灯把墙壁和天花板熏上了一层黄黑色,但除此之外,一切都收拾得干净整洁,他们在桌边坐下,柯尔特拎着水壶把三个陶碗里倒上清水:“说说吧,卡莉,是什么风儿把你吹回来了?”
  “我现在是效命教廷的猎魔人。”
  柯尔特的脸上写满欣喜,却并没像她预计的一样惊讶:“知道吗?感谢威玛,我早就料想你会成为圣职者的,我还在祈祷的时候提过许多次呢……现在我终于知道,他垂听了我的呼求。”
  “您早就料到了?为什么?”
  “因为许多事情,比如……还记得吗?你偷过家里的钱给了瑞秋?”
  “记得,那时候我还跑到您这来躲打呢。”
  范凯琳的脸颊红了起来:“不过,偷窃不是违背诫命的事吗?”
  “不。”
  牧师微笑着摇摇头:“经上不是有说么,怜悯胜于献祭;圣哲还说过,善事行在我最小的弟兄身上,就是行在神身上。偷窃虽然不好,但你是为了助人而做的,威玛会记念你的心。”
  “哈,柯尔特先生,这就是我喜欢您的原因。”
  她像许多年前那个受表扬的孩子一样笑了起来:“您不像其他的祭司一样,总是‘啊,你这样是犯罪!’‘啊,你那样是要受罚的!’‘啊!威玛会管教你的!’”她歪着头,耸了耸肩膀。
  “喔,你这样说可不太对,我并不是不指责罪行,那样的话就是纵容了。”
  牧师把胳膊撑在桌上,继续微笑着:“我只是不会因为一个人的错失就忽视他好的一面。”
  “嗯!对,就是您说的这样……其实,我也一直在努力这样做呢。”
  “感谢威玛,我觉得一个圣职者理当如此,不过,猎魔人也许更关注邪恶多一些?”
  他给戛西的杯子里添了点水:“话说回来,这次的事情真是挺闹腾的,整个城里都人心惶惶,我也听说领主写信请了猎魔人来,不过……实在没想到居然会是你。”
  “对教廷来说,派我来是最合适的吧。”
  “凡事皆有神的美意,我觉得,是威玛差遣你回来的——既然他带领你来了,也一定会带领你成就他的旨意的。”
  “但愿如您所说……对了,师母出门了吗?”
  “她已经安睡主怀,”
  他扭头望了望窗外,笑容依然还在,但看起来却不那么自然:“好几年了。”
  那一刻范凯琳觉得自己的心猛烈地抽动起来,像要挣脱什么压在上面的东西。为什么?为什么柯尔特这样的人,没有得到尊神该有的赐福?为什么最后连唯一陪伴他的人也要夺去?她呆呆地凝视着他灰白的鬓角——柯尔特老了,虽然只比她大十几岁,但他真的已经老了,更糟糕的是,他还得一个人这样孤零零地老下去,想到这个,那种扑面而来的凉意让她觉得像要窒息。
  “抱歉,我没想到……”
  “没什么。”
  他回过头来,朝她笑了笑:“能脱离世界的缠累归回威玛,是件好事,我迟早也要往她那儿去的。”
  接下来的谈话因为这个而变得压抑起来了,他们稍微聊了聊西维尔这些年的情况,范凯琳小心地不去谈论关于柯尔特自己的事情,她害怕再触碰到什么令人不快的东西——不论对她自己还是对柯尔特。
  临行前,她把一小袋金币留在了柯尔特的桌上,但柯尔特很快发现了那个,他气喘嘘嘘地追出来,把袋子塞回到她手里:“谢谢你的好意,凯莉,愿威玛赐福于你。但我并不缺什么,他的恩典够我用的,把这个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她叹了口气,拎着口袋转过身去,小跑着穿过前院和圣所的门廊,把钱币倒进祭坛前的捐款箱里,回头朝有点无奈的牧师微笑着:“让威玛来决定吧,再说,你也比我更清楚谁需要帮助。”
  在圣庙的院门前,他们再一次挥手道别,她轻巧地翻上马车,扬了扬手:“右边走,我还有位朋友要拜访一下。”——她还记得卡娅家的老房子,就在北门旁边的城墙下,挨着织布工场,空气里总是飘着棉绒和染料的气味,以及车马的嘈杂声,多数时候又热又潮湿,但她喜欢那儿,尤其喜欢卡娅母亲做的甜点,她能用麦芽和碎玉米变出浓浓的糖浆——每年只做一小罐,因为粮食总是宝贵。但在烙饼或是面包里掺上一点儿,再加上喷香的花生酱,每次都能让她口水直流。
  当然,她更喜欢的是和卡娅一起疯上疯下。她四岁时跟着父亲来到西维尔,卡娅是她在这儿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到她十二岁离开时,她们已经一起钻遍了西维尔的城里城外。如果要从父亲的行政官生涯找出什么劣迹的话,那就是她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女儿了——她从来不是个乖巧的孩子,没有一点和血统相称的优雅端庄,甚至比许多男孩更淘气、更喜欢恶作剧。隔三差五就会有愤怒的受害者到父亲的官邸告发她的种种劣迹:惊吓老乔布的鸭子,让它们在窝里来回踩踏弄烂了所有的蛋;爬上皮革店的屋顶,用鱼竿钓隔壁院子里的香肠;用自制的水枪隔着墙把桑葚汁喷进丝绸店的院子里;把汤普森扔到格莱姆家门口,在格莱姆太太反应过来之前它像闪电一样叼走了旺吉……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事儿都是她干的,但她总是喜欢把伙伴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她是行政官的女儿,别人没法拿她怎么样。不过,考虑到还有不少损失轻微的受害者没好意思特地登门来告状,所以总数量大体上还是合乎实际的。
  在很大一部分的杰作里,卡娅都扮演了她的帮凶,她们总是形影不离,包括到城外的那些山岭和丛林里探险的时候也是。她也不会忘记安缇,安缇只比她大三岁,却显得比她的年龄成熟许多,她的父母都不在了,虽然她热爱加入她们的队伍,不过她很多时候要帮姑妈干活。而她最不能忘记的是,当她的脚被水草缠在夏日的河底,在恐惧里惊慌地挣扎时,有只手抓住了她,那是安缇,她递来了一支能伸到水面上呼吸的麦秆,又往水底下钻了四五次才解开她的腿。还有尖耳朵肖恩、胖子杜比、红发格里尔……她记得那每一张红扑扑又脏兮兮的脸。对了,还有汤普森,它是只猫,一只大猫,比一些狗儿还大,作为整座城里最优雅的猎手与窃贼,它从不失手。范凯琳喜欢看它捕猎,那闪电般的身姿总会让她不由自主地兴奋,而古怪的是,大猫也喜欢和她打交道,让她抱着去实施那些血腥的坏点子——很久以后,她想明白了:从骨子里,她们的秉性是一样的。
  父亲对她光火却又无奈,他无数次地说教、斥责,甚至动用暴力,但都没法从根本上阻止范凯琳的捣蛋爱好,后来他或许是失去信心了,很少再大发雷霆,但他们的关系也变得冷淡起来。那时候,范凯琳觉得,在父亲眼中,她就是家族的耻辱,如果能给他回到过去的机会,他一定会选择不要让这个混蛋降生的。
  所以她才格外喜欢卡娅的家,虽然那儿简陋又湿热,但卡娅的父母似乎从不对儿女多加苛责,也不介意他们的淘气,他们总是满脸笑容地看着孩子们嬉闹,而不会像父亲一样常常冰冷而严肃——范凯琳并不讨厌父亲,他是个正直而可敬的人,但他总是带着一种令人拘谨压抑的气氛,让她一见面就像嘴唇被缝住了一样吐不出词来。
  这样的情形在她十四岁时开始发生改变。当政敌的刺客潜入城堡时,她杀了他,用一把十字弓,让他仆倒在父亲的卧房里。也许就是从那一夜开始,在他难得的惊愕表情后面,父亲开始醒悟到,如果有朝一日,需要有一个人来用武力维护斯特恩家族的荣誉与利益,那只能是这个让他不省心的女儿——赫洛天生体弱,巴特利热心于经商,伊莫年事尚幼,倒是看起来纤瘦的范凯琳,比男孩们更像是个战士。
  自那以后,她有了专门的格斗教练,再后来她进入了军事学校,和男人们一样穿着铠甲在烈日下挥砍,在蛮力上她没法和那些壮汉们相比,但她的射术和战斗技巧都相当出色。而随着年纪与身高的增长,她的顽劣习气也褪去了许多,变得像个真正的军人。她喜欢父亲看着她晒得发黑的脸庞时那份奇怪的表情,有怜爱,也有嘉许,还有一丝儿无奈,他刻意把这些都掩盖在冷峻的脸孔下面,却又没法藏住。当她还给他一个露出牙齿的笑时,那感觉有几分像儿时恶作剧之后的兴奋——只是没有玩伴来分享她的喜悦。自从父亲返回家乡继承封地与爵位,她一直以为自己再也回不到西维尔了,那儿的山与水,街道与城墙,还有糊着草末和泥灰的稚气笑脸,只留在她的梦里。
  但她终究还是回来了,为了未曾料到的缘由,只是她变了许多,西维尔也变了许多。她问过柯尔特了,卡娅早已经出嫁,不再住在那座她所熟悉的小房子,她现在的住处在城东北角,离圣庙不算远。马车沿着街道朝北驰去,居民区百味混杂的肮脏气息在空气里愈来愈浓厚,夏季的炎热尚未褪去,倒在街边和水沟里的秽物很快腐败,大多数城镇都笼罩在这样臭气里,而西维尔的条件算得上是优越,父亲在的那些年一直在修建下水道,只是到他离开时,这项工程也还只能惠及城市的一部分,但它足以改变西维尔的格局,在之后的年日里,富人和商铺朝有下水道的街区慢慢迁移着,仍然留在脏臭中的基本都是平民们的陋室。
  卡娅的房子并不难找,柯尔特说门前种着花的就是了,她没费什么工夫就注意到了那些花儿,它们挤在路边一小绺狭窄的泥地里,小小的白色和黄色点缀在繁茂的叶子间,只是普通的野花,但在灰暗单调的街道上却分外显眼。她轻敲着那扇画满笨拙好笑的小人儿的门,里边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开门的是个七八岁的男孩,一边吸着鼻涕,一边仰着脸疑惑地望着她,紧接着女主人也跑了过来,她的眼神犹豫了几秒,但马上她就发疯似地扑上来,紧紧搂住她的脖子,一个劲地亲着她的脸颊。“凯莉!凯莉!凯莉回来啦!”
  她边蹦跳边高声嚷嚷着,差点要把她推倒在地上。
  这回的会晤比在圣庙里要轻松多了,卡娅的丈夫是个鞋匠,眼下去了铺子里,他们在城外还有块地,相比许多人,他们的日子还不错。三个孩子叽叽喳喳地喊叫着在屋里屋外追赶打闹,范凯琳饶有兴趣地望着他们:“卡娅,还记得吗?那时候我们就是这幅样子。”
  “嗯!”
  女主人使劲点了点头:“恐怕比他们还要调皮呢,尤其是你!”
  她伸出手指,故意摆出一副教育孩子的严肃表情,但立刻就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了。
  她们聊了许多事情,关于那些曾经熟悉的人,那些带来过欢乐或惊奇的故事,十五年过去,懵懂无忧的孩子们都已各有家室,有的已经一朝腾达,也有的日子窘迫。但最遗憾的是没有安缇的消息,她嫁去了外地,再后来她姑父一家也搬走了,再也没有过她的音信。汤普森也已经很久没见了,十五年对一只猫来说也许是长了点,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讲它也不算销声匿迹,因为现在城里还有好几只和它模样差不离的野猫,只是全都没有它那么大。
  卡娅也变了不少,不仅仅是从孩子变成大人——虽然她们都是二十七岁,但卡娅看上去比她要显老许多,过去纤瘦的身子已经发了福,黝黑的脸上也有了细微的皱纹。那让她突然意识到,虽然坐在一张桌前,但她们的世界依然相隔遥遥。不过还有一样事情让她觉得宽慰:她们的手上都有茧子,卡娅的来自农具,而她的来自刀枪与弓弩。那标示着她和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小姐终究是不一样的,虽然生在贵族之家,但她似乎永远也融不进贵族们的那个圈子。她觉得自己渴望的,也许是汤普森那样的生活,浪迹天涯,无拘无束,永远不用在意权位与名利——那也算是她选择离开舒适的庭院,成为猎魔人的缘由之一吧。
  道别之前,她从衣服里衬里掏出了一把银色的发梳:“我记得你喜欢这个的,那时候,看到玛琳戴这个的时候,你的眼珠子都快飞出来啦。”
  她咧开嘴笑着,把发梳凑到卡娅眼前,像在炫耀她从护城河里捞起来的大鱼一样:“上面的花儿是我亲手打的,练了好久呢。”
  她绕到一脸兴奋和惊奇的玩伴身后,把那枚发梳别在她有点干枯的头发里,退后了几步,仔细端详了一下,微笑着拍着手:“嗯!漂亮极啦,和你很配!”
  在门口她们再一次拥抱亲吻,她还依次亲了亲凑过来向她说再会的三个小鬼。“替我向你丈夫问好。事情完了之后,我们再好好聚一聚。”
  她转身跳上马车,随意地打了个响指:“好了,该做讨厌的……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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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她坐在男爵的会议厅里时,已经是午饭后了。午宴颇为丰盛,但她没吃多少,口味清淡也算是圣职者的习惯之一,何况在城门外遍布饥民的时刻大吃大喝也让她觉得不太自在。眼下,胖乎乎的波利——巴斯克鲁泽男爵,西维尔城之主——正歪着身子坐在她正对面的宽厚椅子上,座位绕着大厅中央的圆地毯围成一圈,男爵那边坐着西维尔城的行政官、治安官、商会代表,男爵的管家和卫队长,以及几个范凯琳没能记清楚的角色,他们正用一种审慎而狐疑的眼神打量着她的随从们,她已经很熟悉这种眼神了——以她这支队伍的形象,如果说他们是拦路剪草的匪帮,绝对比说他们是效命教廷的修士更能让人相信。
  男爵用一只胖胳膊撑着脸颊,倚在扶手上,等着所有人都到齐。他能继承爵位倒是在范凯琳的意料之外,她原本一直以为新男爵会是波利哥哥的,在她的印象里他比波利要精明不少。可惜他前些年病死了,刚才在饭桌上波利已经表达了一番哀思,她倒是不怀疑这件事情的真确性,波利虽然不算聪明,但也算不上恶毒,为了继承权而害死兄长之类的事,在贵族们的肮脏历史里虽然不少,但她觉得波利应该没那种心思。
  等最后一位宾客匆匆入座,男爵坐正身子,咳嗽了一下:“好了各位,刚才午宴的时候都已经介绍过,我们也不再啰嗦了,斯特恩小姐也不喜欢。直接说正题吧,各位应该都知道召集你们是为啥了,那些万恶的可怕谋杀!喏,大前天又有一起,再这样下去西维尔的老百姓全都要四散逃难了……万幸的是斯特恩小姐来得及时,各位把有关的事情都说说吧。”
  他朝一旁的治安官扬了扬手:“你先来吧,席罗德先生。”
  额上有道伤疤的中年人站了起来,分别朝男爵和猎魔人微微鞠躬,坐回他的椅子上开始陈说:“是从年初的时候开始的……”
  范凯琳仔细聆听他的每一句话,她的书记员路德则在纸上飞快地舞着笔。席罗德给她的印象不错,言辞的条理和细节都很清楚,无疑是个办事干练的角色,但她也听得出他的沮丧无奈之情——半年多里一共十三人遇害,场面血腥可怖,尸体支离破碎,整个城市都在恐慌之中,平民不断逃离,而他完全无能为力。
  治安官汇报完最后一件案情,再一次向城主和宾客致意,靠在椅背上恢复沉默。接着轮到其他人,行政官说了些对案情的猜测,卫队长补充了几项他觉得值得注意的情节。其余的话都不太有价值了,大都是痛陈案件带来的损失,情绪丰富地描绘受害人的惨状,央求一定要尽快查明真相,以及一些奉承斯特恩家的废话之类,一开始他们还保持着秩序,但后来就变成七嘴八舌的喧哗,范凯琳在座位上微微皱着眉,祈祷着威玛能让他们快点消停下来。
  最后波利的拍手声终结了嘈杂,现在许多双眼睛都望向范凯琳,期望从她那里得到能让人放心的答案。
  她站起身来,礼节性地微笑了一下:“容我代表我的队伍和威玛的教会,感谢波利大人的盛情和诸君的信赖。根据各位所说的情形来看,此事有很大可能与恶魔相关,但最终结论仍要实地查看过才能知晓。各位不要太过忧心,比这更糟糕更棘手的我也处理过,威玛在上,他必鉴明隐秘之事,眷顾无辜之人,而我的职责亦在于此。我们会倾尽所能,尽快给各位一个满意的交代。”
  她望向治安官:“席罗德先生,请把在座各位的住址给我一份,有需要的时候我再登门拜访。我们先回营地作些准备,正式调查从明天一早开始,我会去警局找您的。还有,伊卜林先生,我需要一份城市地图,改天去您的公所拿。”
  男爵朝治安官点头:“这段时间你就听从斯特恩小姐的安排吧。”
  他推开椅子站起身来:“感谢斯特恩小姐,感谢各位的支持,愿威玛护佑。没其他事的话,散会。”
  范凯琳立在门边,目送宾客们一个个离去。斯特恩小姐?其实这个称呼并不完全正确。她已经出嫁过了,在十九岁的时候,作为一项政治联姻许配给巴塔赫家的四子,但婚礼后的第二周,倒霉的巴塔赫公爵就因为涉嫌通敌而被查处,这让父亲恼怒万分,但他仍然当机立断地和他撇清了一切关系,派士兵连夜把女儿接回了家。她朝雪上加霜的夫君表达了十二万分的悲痛和遗憾,心里却已经巴不得跳起来向威玛高唱赞歌了,事实上她对那个装腔作势的家伙一点好感都没有。
  虽然顶着离异女人的名头,但不论她的容貌还是斯特恩家的权位,都足够吸引络绎不绝的求亲者。自然,她把他们全推却了,而有了上一次的糟糕事实,父亲也没法再采取什么强硬态度。那段时间她沉浸在重获自由的喜悦里,但没多久,失落与迷惘便如藤蔓滋生开来。一年多以后,黑袍主教尤利西斯造访府第,在晚宴间,她提出了那个让在座人大吃一惊的请求:加入威玛之手,成为一名猎魔人——地狱之门关闭已三百年,恶魔的威胁却未消逝,许多恶魔没能返回地狱,而且地狱的力量仍能透过灵魂与巫术影响人间,圣哲在生之时便已预见,他亲自组建威玛之手,在他逝去后抗争地狱的污秽,直至今日。
  黑夜之旅由此而始,她的队伍可谓独一无二,那并非她本意,当在迦穆兰之堡的课程和跟随导师的实习期都已结束,分给她的是一支由军队中的问题角色组成的队伍。她知道那是父亲的授意,他希望她知难而退,回到自己身旁。
  而现在,她站在男爵议事厅的门口,双臂抱在胸前,扫视着那些粗犷乃至带点狰狞的脸庞,她的声音清脆铿锵:“列队!妖怪们等着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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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凯琳戴着口罩和软皮手套,蹲在地上轻轻翻弄着那具开膛破肚的死尸。那就是男爵所说的大前天案件的受害者,也是唯一尚未下葬的一具。秋暑之下,尸体已经开始肿胀腐败,恶臭充满了整个屋子。那是个住在自己小房子里的老单身汉,脖子被扭断了,脑袋软趴趴地歪在一边,半张脸已经完全稀烂,露出底下的森森白骨,剩下的半张脸上则残存着惊恐和绝望的神情。尸身上下到处是被撕咬得七零八落的血肉和衣物,肚皮被掀在两边,大部分的内脏都不知所踪。布满黄牙的嘴依然是张着的,却没有任何人听到过他的喊叫。这是所有案件的共性,无声无息,左邻右舍全不知情,甚至有个商人在自己的卧房被害,他的仆人就睡在隔壁,却到次日早上才发现。而且找不到凶手的任何痕迹,门窗乃至烟囱都没有被破坏的迹象,也没有连向室外的血迹,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样。
  “你怎么看?”
  她用手指掏弄着死尸大腿上被撕开的长长裂口,一边问身边穿白袍的男人——本杰明,她的随行医师,以前是个军医,被指控在手术中谋害伤员,虽然没有确证,但加上多次在斗殴中伤人,于是就被派到她这来了。
  “咬痕和人类的齿形吻合。”
  “嗯,人类……或者曾经是人类。”
  她略微点了点头“凶手力量巨大。”
  他指了指断掉的脖颈:“基本没有反抗。”
  房间里的确没有多少打斗的痕迹,可怜的家伙应该是从睡梦中惊醒,想要夺路而逃,然后死在了床边。范凯琳站起身来,仰头在屋子里上下打量了一圈,轻轻吸着鼻子:“还有什么异样吗?”
  医官也跟着吸了吸鼻子:“的确有点不正常,尸体的外观和气味对不上,好像……不止死掉三天的味道。”
  “嗯……很好,麻烦采集下样本吧,医生。”
  本杰明从他的皮箱里掏出了瓷勺和吸管,开始从死尸手臂上的牙印里挤出液体,装进小玻璃瓶里。范凯琳转向一旁的治安官:“席罗德先生,墓地还是在西郊吗?”
  “啊,是,但也不全在那……您要亲自去送死者下葬吗?”
  “不。”
  她莞尔一笑:“我需要检查城市周围所有的坟地。”
  接下来两天的工作重点都是这个,由席罗德带路,逐一检视城外所有的坟墓,包括两个集中的墓地,还有根据户籍官的资料所找到的每个散葬点。根据先前尸检的情况,小队成员基本上公认杀手是某种尸鬼——用恶魔邪术复活死尸所制造的怪物,而他们期望找到尸体的来源。案件的疑点非常之多,但眼下只有先从这条线索入手了。当然,即使尸鬼的确存在,那也只是喽啰,必定有个幕后的主使者复活和操纵了它们。而来去无痕的情况让范凯琳尤为担心,尸鬼自己绝对做不到这样,一定还有什么东西参与了谋杀,能完成这诡秘的行动,它要么诡诈非凡,要么拥有可怕的法术,或者……二者兼备。
  然而检查的结果令人失望,绝大部分坟墓都完好无损,除了极少几座被盗墓者挖开,但其中的尸体都还在。小队讨论了尸鬼来自更远地域的可能性,范凯琳觉得这种可能并不大,因为在已知的记录里,长途跋涉的尸鬼自地狱之门关闭以后就再没有过。但总而言之,侦查无奈地失去了头绪,在营地里召开会议商讨之后,范凯琳把调查方向转向了凶手的踪迹方面。而这一次,她有所斩获:在案发地附近的下水道里,他们发现了些许血迹。
  小队和男爵的士兵旋即对整个城市下水道展开了搜查,在好些地方都找到了残存的血迹。范凯琳现在能大致推断出事件的轮廓:有某种魔物和尸鬼一同从下水道进入城市,来到挑选好的谋杀地附近,用法术把尸鬼送进室内,残杀受害人后再用法术离开。在迦穆兰堡的典籍里,她有看到过关于这类法术的记载,在大灾难时代,甚至有过整支军队的传送,但这次,谋杀案中的施法者看起来能力有限,没法穿过太远的距离,因此必须先通过下水道接近作案地点才行——当然,这一切都只是猜测,但算是可能性最大的一种猜测。
  接下来他们检查了下水道通向城外的出口,但意义不大,水流日复一日地汇入护城河,最终与黑杉河相通,要从漫长而杂草丛生的河岸上找到有用的线索是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于是,第二条路也断了。
  “我说,队长小姐,您确定尸鬼真的不会走远路?”
  在夜间的例会上,参谋官胡林再次提到这个疑问。
  “按照目前的理论,它们没法离开坟墓太远,除非我们遇到了几百年没有过的新品种。”
  “嘿,其实我并不是质疑您,我的意思是……如果您的说法是对的,那也许还有一种可能。”
  “嗯?”
  她用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也许还有别的坟墓存在,但席罗德不知道,或者……他故意装作不知道。”
  “的确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她轻揉着下巴思索了几秒:“也许,我应该考虑下从‘非官方’的途径搜集下情报?”
  “得是个熟悉城郊又信得过的人才行。”
  她在心里补充说。
  当她敲响卡娅家的门时,已经是深夜了,窗口亮起了灯光,里面传来卡娅有点怯生生的声音:“是谁?”
  “我,凯莉。”
  门开了,卡娅举着风灯站在门口,她喘了口气:“喔,可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那些怪物找上门来了。”
  “你这应该很安全,它们通过下水道行动,你丈夫选了个好地方盖房子呐。”
  她钻进屋里,顺手把门拴上。
  “是凯莉。”
  她朝里屋打招呼。孩子们已经醒了,光着身子跳下床,在卧房的门口好奇地探着脑袋。
  “不过,这大半夜的,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啊?”
  她顽皮地晃着脸蛋。
  “嗯,其实是有点正事——我知道你这家伙最喜欢到处乱跑的,所以想打听下,城外哪些地方有坟地?”
  “喔,现在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到处探险啦。不过,我知道的全都可以告诉你。”
  她掰着手指,如数家珍地说了一长串地方,但遗憾得很,她的答案和席罗德并没什么二致。“再想想?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偏僻地方?”
  她有点不甘心地追问着。
  但一旁的男孩突然喊了起来:“我知道个地方!”
  所有的眼睛刷地望向了他。
  “在城西头!快到山底下了,我看见过的,那些难民把死人抬到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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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凯琳半躺在湿乎乎的土坑里,身下的碎石让她觉得咯人,浓浓的腐臭味依然弥漫在身畔,上下左右一片漆黑,只有淅淅的小雨从天飘落,她轻轻擦了擦沿着额前乱发滚落到眼帘上的水滴,放缓呼吸,仔细聆听着黑暗中的声响,西风吹过树梢,雨滴敲打落叶,还有些老鼠和昆虫的声响,但那都不是她想要的。她的另一只手按在十字弓的托柄上,食指摩挲着弓弦与箭矢,一共三发,都上好了弦。那是特制的抓捕弹,箭头是装满麻痹毒药的针管,命中时的冲力会触发弹簧,把毒素注入目标的身体。
  这是守候的第三夜,没有通知西维尔的任何人,她向男爵谎称在邻城有了新的发现,需要暂时离开西维尔几天。卡娅的孩子说对了,在城西的丘陵脚下,密林之侧,因为近年的饥民才出现的乱葬岗上,有着空空的墓穴与破碎的裹尸布,土壤中还散发着奇怪药剂的气味。她辞行时波利还焦急万分地吐露了新情况:上月的一个遇害者是个梭摩小贵族,梭摩军队早已在边境蠢蠢欲动,觊觎西维尔城了,现在正是借题发挥的良机,他们送来了通牒,一月内如果不能交出凶手,就将出兵索仇。
  时间越发紧迫了,而对对手来说也是一样。那些被掘开的浅坟有的还非常新,在明知猎魔人已经介入的情况下,敌人仍然在行动。有理由认为这是一种狂傲的挑衅,但范凯琳觉得更可能是它们急于要达成什么目标,而如果这场守株待兔并没有暴露的话,她相信那个家伙还会来到这里。胡林带了几个人化装成难民,去检视了那些纷乱芜杂的足迹,其中并没有什么明显非人类的迹象,那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这件事情一定有活人的参与。所以范凯琳特意带上了毒矢——只要能抓住那个复活死尸的家伙,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并不是所有人都赞同这个蹲守方案,作为补充措施,同时也为掩人耳目,她分了些人继续执行正常的调查。现在在这的一共六个人,谁也没法肯定那家伙究竟是什么,以及有多强大,除她以外,其他队员都正儿八经地全副武装,埋伏在周围的土坑里。
  没有月光也没有星辰,没东西辨别时间,她只能凭感觉推断已经到了下半夜。雨开始越下越大了,水带着寒意渗进锁子甲的缝里,把里边的衣裳糊在肌肤上。也好,这样好歹不用担心其它坑里的家伙打瞌睡了,而且,如果把她换到对手的位置上,这样的雨夜正是绝佳的行动时机。
  微弱的啪嗒声。
  来自雨幕深处,丘陵的方向。她的心跳猛地快了起来。
  她把精神全集中在耳朵上,那声音还远,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踏过带水的泥地,响了几声之后,声音又沉寂下去。但过了几分钟,它又响了起来,而且明显越来越近了。
  她不确定其他人有没有听到,她小心地保持着静止的姿势,放缓自己的呼吸,免得发出任何响动。那声音已经可以听得真切了,有点匆忙,几乎可以确定是人的脚步,只有一双脚,听起来并不沉重——绝不会是背尸人。
  那声音走一小段就会停顿片刻,似乎在窥探情形,最后,当靠近到大约几十码的距离时,它再一次停了下来,范凯琳能确定它已经进入了坟地的范围。
  她撮起嘴唇,发出一声猫头鹰的鸣叫。与此同时,她抓起十字弓,一手按住坑沿,纵身冲出墓穴。
  砰的闷响,来自右边的土坑,磷光弹凌空而起,天空霎时间被火光照亮,所有人看到了坟包旁那个蹲着的人影。这突入其来的情况无疑让他惊愕了两秒,但他马上醒悟过来,拔腿向着树林飞奔。
  开尔文和霍登已经抽出剑追了上去,伊斯端起了他的十字弓。“抓活的!”
  她一边高喊,一边单膝跪地,把托柄顶在肩头,第二发照明弹升起了,雨让光辉变得朦胧,她扣动扳机,射出了第一箭,但目标没有停下。
  那看起来像个……女人?并不强壮,但她跑得不慢,穿着盔甲的士兵要追赶她反倒显得吃力了。现在范凯琳是唯一的轻装者,她朝目标狂奔着,把随从甩在身后。她的速度更快,距离正在接近,但目标已经快跑到树林边缘了。不,绝不能让她从视野里消失。
  她急停下来,再一次蹲下,弹道、风速、力度,在她的脑子里飞掠而过,她停顿了几秒,在第三发照明弹的隐约光辉下,她再一次扣下扳机。
  目标猛地抖动了一下,继续向前奔跑着,但速度迅速慢了下来,步子变得踉跄,最后跌倒在泥里。开尔文已经追了上去,把目标死死按在地上,范凯琳紧跟在他后边。她点亮了火把,躬下身去,在橙黄的光辉下,她看清了那张苍白而憔悴的脸,那一刻,她觉得脑子像被雷霆击中般一片空白。
  “安缇?”
  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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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坐在帐篷里的木箱上,油灯黯淡的火苗在一旁跳动着,队员们差不多都在,雨仍在滴落,隔着油布传来细细的哗啦声,她双手撑在箱子上,跷起一条腿轻轻晃荡着,依然是那副大大咧咧的动作,但紧抿的嘴唇和静止的视线里却透着压抑。
  “队长,我觉得应该着手刑讯了,即使我们能等,梭摩人也不会等下去的。”
  “我明白,胡林……但你明白吗?面对曾经救过我命的人,我没法那么做,威玛的诫命上明明地写着:有恩于你之人,你不可亏负于他。”
  “唔,小姐……这可不太像你平时的作风呐。”
  副官用带着点笑意的眼神盯着她,她的眼神却依然凝滞着。
  “不。”
  她轻轻地摇着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次你错了,你们眼中和心中的那个我,并不是我的全部。”
  她仰起脸来,抬起一只手指向天穹,语调轻柔却坚定:“威玛在上,他鉴证我心,我不是个死守清规戒律的人,但我爱他话语的精义:正直、怜悯、公义、爱……若不能行在他的旨意里,我所作之工,便全是虚空。”
  “我明白,小姐。”
  副官的声音也变得郑重:“但有时候,伤害一个人可以使更多的人免受伤害,圣哲不也认同这个么?”
  “咦?”
  他的话让她的嘴角重新浮起一点笑容:“你什么时候也学着读经书了?”
  “像你说的一样。”
  胡林耸了耸肩:“你所看到的我,也不是我的全部。”
  她再一次沉默下去,整个帐篷重归沉寂,差不多一刻钟后,她站起身来,把湿漉漉的头发拢到耳后:“梅索,准备好你的东西。其他人,除了轮值放哨的以外,都休息吧。”
  她穿过蒙蒙雨雾,走进另一张帐篷,那个女人被绑在帐篷一侧的铁架子上,表情如冰般平静,乌黑的眼睛似乎冻结在那里,完全没有朝她看一眼。她的脸显得枯槁,却依然美丽。霍登在坟地里捡到了她逃跑前扔掉的药剂,她什么也不肯说,也不承认认识她。但范凯琳永远不会认不出她,她的容貌,她的神情,眼睛里的淡淡忧愁,还有颈侧的那颗小小黑痣,都和许多年前那个有着和年龄不相称的成熟的女孩重叠在了一起。
  刑讯员梅索拖着他的大箱子走进帐篷,她转过身来打量着他:“你还需要一副刑架。”
  在他迷惑的眼神里,她解开腰带,然后是胸前的纽扣,长裤和衬衣从柔润的肌肤上滑下,然后是束腰,衬裙和胸衣,不太大却坚挺细嫩的乳房在灯光下微微摇曳着,她把衣物扔到一旁,转脸望向对面的年轻女人:“这样,我才不亏负于你。”
  梅索的声音显得有点震惊而发颤:“抱歉……队长……你疯了吗?我不能……”
  “这是命令。我一直对你很有信心,不论忠心还是技艺,我也相信你不会加害于我,但我必须遵从威玛的教诲。而且,我也不希望安缇受到严重的伤害,所以我要你把要用的刑罚,都同样在我身上试过。”
  她举起一条腿,把最后的里裤也褪下,露出白皙整洁的私处,她站直了身子,曲线曼妙的影子在布墙上轻舞,她的声音平静而决绝。
  “只有如此,于威玛,于友情,于职责,我三不相欠。”——————————————————————————————————————新的粗大铁框立在了帐篷中间,正对着安缇的那副,已经一丝不挂的范凯琳走到它的中间,高高举起双手,任由梅索的镣铐把它们拷在横梁上,接着她迟疑了几秒,深吸了一口气,把修长的双腿向两边分开,让脚掌挨着两侧的立柱,梅索用铁链缠了几匝,把她的脚踝和铁柱捆在一起。而在她的对面,安缇的衣物也已经被脱尽,用同样的姿势锁在了铁架上,她的身材和以前一样消瘦,乳房却圆润丰腴,只略略有一点儿下垂,深褐的乳晕覆盖在峰顶上,透着一股成熟的美感。她仰着脸,紧闭着眼帘,似乎要刻意避免和她对视一样。
  “小姐,呃,我得预先声明一下。”
  梅索已经打开了他的箱子,那些恶毒而古怪的刑具在灯火中闪着光芒:“我想你也明白的,你不想你的老朋友受到伤害,但女人身上最不伤筋动骨的地方,也就是最私密的地方了。”
  “没关系,我已经考虑过这点了。”
  “那……我就冒犯了,您以后可不能公报私仇喔!”
  行刑者有点羞涩地笑了起来,他把嘴凑到她的耳边,手掌一边轻轻挤压她耸立的乳峰,粗糙的皮肤摩擦着敏感的乳头,带来一股酥麻的快感,她能感觉到乳头正在本能地挺立起来:“其实,我觉得我也是在受刑呐,两个赤条条的美人儿摆在眼前,我却只能摸摸而已。”
  她神色自若地微笑起来:“你要是能把任务完成好的话,我陪你睡几晚也没关系。”
  她的确是个不守清规戒律的家伙,自从第一次的短暂婚姻之后,既然不用再考虑童贞的问题,她也愈加放纵骨子里的野性。她和队里的好些人都上过床,这看起来是种维系团结的特别手段,但她自己明白,问题的实质不在于肉体,而在于心。她的下属们原本都是些被人厌恶的角色,斯特恩公爵的女儿却将他们视作挚友,珍视他们的才能,关心他们的生活,甚至愿同他们分享自己漂亮高贵的身体,这原本是无法想象的事情——宽容与尊重,那是柯尔特教会她的东西,也是她能紧紧掌控住这支看起来粗鄙凶恶的队伍的诀窍所在。
  梅索继续揉弄着她粉色的乳头,像是在调情一样,但他的另一只手伸向了箱子里细长闪亮的银针:“你要是实在受不了了的话,一定要早点说出来,我可是很担心把你玩坏了,公爵怪罪下来要掉脑袋呢。”
  “没事,我可是很信任你的技巧的,不过,我觉得你是怕玩坏了以后睡起来不那么爽了?”
  她故作镇定地说笑着,眼角的余光瞟着那根一点点靠近自己乳头的长针,针尖顶上了柔嫩的表皮,把乳头顶得向里微微凹陷进去,她咬紧了牙,但当血肉被穿透的那一刹那,她还是轻轻叫唤了出来,但她觉得不完全是因为疼痛,还有一点无法压抑的刺激感。麦秆粗细的银针向那团柔软的嫩肉里一点点突破进去,穿透深处的血肉,她觉得似乎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疼,她甚至有点让自己感到都难为情的期待感——就像是小时候去山里探险时,那种对神秘而危险的未知之物的期待一样。
  但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了,第二根针猛地扎在了同一颗乳头上,这一次是完全粗暴的刺入,梅索故意把针朝着一侧用力,让针尖恶毒地划拉着乳房里的嫩肉,这一次针尖一直顶到了底,她甚至能感觉到它穿透了肋骨间的肌肉,剧痛让她的身子开始抖动起来,她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只是使劲地深呼吸着。一根接一根的银针刺进了娇小的乳头里,让乳房变得如同长着一簇银色苇草的山丘,乳头的尺寸也被撑大了,变得有两根手指那么粗,强烈的撕裂感让她觉得乳头下一秒就要爆炸开了一样。她开始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准备充分,一丝恐惧在心底里滋生着,如果这还只是个开始,谁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样的可怕痛苦?也许自己真的会被“玩坏”掉?
  那真的只是个开始,当她的整颗乳头里已经被刺入了十多根粗长的金属,梅索用双掌夹住了那簇苇草,用疯狂的速度揉搓和捣弄起来,所有的针尖在乳房深处一齐肆虐着,像要把那团嫩肉捣成血肉的浆糊一样。这一回,她再也无法抑制了,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从喉咙里脱缰而出。梅索无情地持续着他的酷刑,她的惨叫很快变得上气不接下气,夹带着杂乱的喘息和咳嗽。最后,当折磨已经持续了快十分钟时,行刑者放慢了速度,最后一次使劲,把整簇钢针揉了几个圈,在她嘶哑力竭的嚎叫声里,把整个乳房扭得像蛋糕上螺旋状的奶油尖塔。他停下手,猛地抽出所有的钢针,夹带着肉末的血浆像红丝线一样喷涌而出。
  “怎么样?小姐。”
  他使劲甩着针上的血滴:“可以颁发使用许可了么?”
  她的脸色看起来就像大病了一场,但她依然喘息着挤出一个微笑:“我想你可以继续。”
  现在目标转换了,梅索把银针在药剂里洗净,转身走向对面的安缇,带着坏笑开始挑弄她深色的乳头,她微微皱着眉,露出有点紧张和抗拒的神情,乳头却不由自主地一点点勃起,变成圆润坚挺的小肉球。梅索攫起那颗肉粒,使劲掐了一下,她的身子也猛地颤动了一下。“喔,很敏感啊女士,我真诚地建议您还是早点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不然好戏还在后头哪,也免得队长小姐跟你一起受苦了。”
  但他的话似乎起到的是反效果,安缇清瘦的脸变回了冰冷的平静,依然一语不发,当针尖刺穿乳头的嫩肉时,她也只是微微紧绷了一下身体。但那并没持续太久,意志力终究敌不过人类的本能,当梅索把十来根钢针全刺进乳头里,然后搓动她如同蜂窝的乳头上耸立的针簇时,她也骤然凄厉地喊叫起来,整个身子都在猛烈地抖动,像是要甩掉那团带来痛苦的血肉。范凯琳觉得那似乎比自己受刑的时候还痛苦,每一声惨叫都像鞭子抽打在她的心上——那是种微妙的情感,她甚至觉得有种让自己来担当所有刑罚就好了的期盼似的。
  安缇似乎的确比她更怕痛,但也许是梅索对她要更心狠几分,没多久,她的泪水已经在哭喊中夺眶而出,和额上淌下的汗珠混在一起,嘶哑的嚎叫似乎要把内脏都呕吐出来一样。但她始终没有投降,除了喊叫,她的嘴里没吐出任何别的东西。梅索似乎有一点儿失落,他转过身来对着范凯琳:“呃,抱歉,队长,您的朋友似乎比想象的要难缠一点,我们得慢慢来了。怎么样,准备好试试下一关了吗?”
  她轻轻点了点头。她感到自己似乎正在变得奇怪,好像她一直在期待着这一刻,让痛苦快点回到身上来一样。梅索从罐子里拿出了另一捆更短更细的针,有着珠子样的圆头儿,但更可怖的是上面像枝桠般纵横的短刺,让每根针都显得像荆棘的茎干。她无法否认自己在害怕,但却并不想要抗拒,似乎有那么一点类似好奇的情绪在心底萌动着,想要试试从来没经历过的刺激。梅索捏起了她另一侧的乳头,很奇怪,她早已经完全挺立了起来,行刑人把第一根针使劲捅进那枚娇嫩诱人的樱桃里,因为那些横生的小刺,他得多用一点儿力气,但对范凯琳来说,她得多用上远不止一点儿的忍受力,她紧咬着嘴唇,眼珠在眼眶里打着颤,直到两吋长的针体全部捅进乳头里,只留下圆头露在外面,像一颗点缀在乳头上的小珍珠。梅索娴熟地继续着,直到把整颗乳头都扎满那恶毒的荆棘,银色的珠子已经盖满了乳头的表面,不过还没完,他继续把针零星地刺进乳晕和乳肉里,让整只乳房看起来像是一件奇怪的工艺品。
  直到最后一根针用完,范凯琳的脸色已经如雪一样惨白,然而,正戏才刚刚开始。梅索宽大的手掌一把握住了那颗缀满珍珠的乳房,像和面团一样猛力地揉捏起来,无以计数的尖刺在乳头和乳肉里搅弄着,那感觉就好像整个乳房正在被疯狂地撕碎掉。她再一次疯狂地喊叫起来,但她觉得在痛苦的驱使以外,似乎还有一种宣泄的畅快,那种不需要约束情感,不需要考虑矜持的畅快。
  当她快要翻着白眼昏阙过去的时候,梅索终于停下了手,她的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仿佛什么东西都被尖锐的痛楚烧尽了,她花了好一会儿才能开口说话:“梅索……有你的……”
  她大口地喘着气。
  当同样的刑罚轮到安缇时,范凯琳能看出她眼睛里遮掩不住的恐惧,但当针尖开始刺进血肉时,恐惧反倒消失了,痛苦让她很快开始边惨叫边哭泣,鼻涕和眼泪在脸庞上纵横一片。而当梅索开始揉搓她扎满针刺的乳房时,她的身子像鳗鱼一样无意识地乱扭着,脸孔也因为紧绷而显得扭曲,嘴颤抖着一张一合——但她依然拒绝屈服,就像从未学会说话的哑巴一样,即使痛苦万分也不说出一个字来。
  “真糟糕。”
  梅索停下来抚着掌:“美丽的小姐们,稍微休息一下,一会我们来点更带劲的招数。”
  他开始在帐篷另一边生起炉子,把一壶水搁在了通红的炭火上。他用似笑非笑的神情扫视着两个脸色苍白的年轻女人:“先作点儿准备工作,队长,你自己要求先来的话,可得让你那张迷死人的小嘴准备好了,哦,我说下面那张。”
  该来的迟早要来的,当她允许男人把自己赤条条地绑在铁架子上时,她就已经把所有的防线都撤走了,当她看着自己本应私密的双乳被扎满银针时,她觉得自己已经抛却掉了所有的羞耻和隐私。现在她就像是个玩具,一个自愿的玩具,那让她有种诡秘的新奇感,平时在性爱时,她几乎总是站在强势的位置上,带着指挥官的高傲,而现在,当她第一次把肉体的主动权完全交在别人手上,而且是以这种强烈而畸形的方式时,她甚至觉得有点如释重负的轻松。
  梅索从箱子里拿出了新的器械,那是一副银色的像百合花蕾般的东西,有半尺长,手腕粗细,一头带着可以旋转的手柄。她认识那东西,她并不是没旁观过梅索审讯女人,她们的下身被那东西撑成吓人的巨大血洞时的惨叫盘旋在她的脑海里,让她忍不住有点瑟瑟发抖起来。
  “放松点,队长,现在它没比阳具粗多少,不过等会就不一样了。”
  梅索在她的两腿间蹲下了身子,仰脸审视着她光洁白皙的私处,阴阜上那簇细软的毛发和她的头发一样金黄,梅索的手指挑逗地掀开她阴核上的软皮,轻轻碰触那粒晶莹的红豆,她知道那只是风暴前的宁静,但本能的快感还是让她无法否认,并拢的花瓣被掀开了,红润的花心正被粗糙的手指抚摸,那让她想起性爱前调情的时刻。然而等着她的将不是欢愉,而是可怕的痛苦。银色的器械撑开了玫瑰般的穴口,慢慢突入她最私密的部位里,冰冷而坚硬,比她接纳过的任何阳具都粗大,她的阴道本能地紧缩着,每次阳具插进来的时候她都这样,力道十足,让每个和她上床的男人赞不绝口。那支东西一直没入到根部,尖尖的前端顶到了她的子宫颈。“这下好了,连里面都要被看得一清二楚了。”
  她在心里自嘲着,梅索说得没错,也许我的确是疯了?
  而接下来却是她没预料到的地方,梅索往另一副刑具上刷上油脂,对准了她下身的另一个孔穴,滑腻的尖锥挤开了那朵紧窄的雏菊。见鬼,那儿还没男人进去过!她觉得有点撕扯的疼痛,她尽量放松那儿的肌肉,好让膨大的花蕾滑进肠管里,几乎整个儿没入进去,现在她的下身只余下两支手柄挺立在外面,冰冷的金属挤压着阴道和直肠间那层薄薄的肉壁,让她隐隐生痛。她曾经幻想过被两个男人一起上的场面,但从没付诸实施过,而现在,最后的那点矜持也破灭了。那反倒让她觉得有点儿兴奋,那有点像小时候恶作剧时的兴奋,那种破坏规矩和教养的兴奋。
  现在,那些器具真正工作的时候来临了,梅索一只手握住阴道里那朵花儿的低部,另一只手缓缓旋转着手柄,在巧妙的机械联动下,花瓣在身体里张开了,她能感觉到里面的嫩肉像皮筋一样被拉伸开来。在这之前,她的阴户里还从没进去过比阳具大的东西,而后庭里压根什么都没进去过,肉穴很快就达到了她能承受的正常尺寸,但那朵花儿还在继续扩展着,把阴道渐渐变成巨大的空腔,那种血肉要被生生扯断似的感觉让她再一次呻吟起来。“不行了的话就叫停。”
  梅索似乎有点不太放心,但她否认了他的想法:“没事,继续吧。”
  那层潮湿的肉壁被越拉越宽,越来越薄,直到有股可怕的剧痛突然袭来,她感觉到有液体沿着阴道流淌着,一直流出穴口,沿着大腿往下淌。那是血,里面已经裂开了,她开始害怕,但却不愿意让梅索停下来,她觉得自己还没到完全受不了的时候。她记得小时候去山洞里探险的情形,越往深处走,黑暗越让她害怕,但她却还是选择继续往里走,像是要追寻一个极限一样。而现在似乎也一样,她开始好奇自己身体的极限,甚至快要忘了原本的目的,剧痛让她浑身的肌肉都在紧张得发抖,但她却还期盼着它继续下去。她自己都为自己的疯狂感到讶异了,她觉得自己的思维正在混乱,几乎没法思考。我这是怎么了?她在心里问。
  那朵花儿几乎已经张开到了极限,她能望见自己的肚皮都稍微挺起来了些,隐约露出花瓣的轮廓,刑具的底部已经张开成了一个几乎有拳头大的圆环,卡在她的穴口上,让里面的一切都一览无余,而实际上里面的空腔还要更大。她联想起了女人们分娩的时刻。其实也没什么,生孩子时也和这差不多吧?她寻思着。
  而梅索已经把手换到了另一把器械上,她屁眼里的那把,那儿比阴道更紧窄,更未尝人事,她甚至想起了初夜的时分,那是个糟透了的夜晚,她到现在还懊恼把第一次给了那样个讨厌的家伙。但她那时候也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自愿被挂在刑架上,当着儿时好友的面,让一个下属用工具把自己的屁眼掰得比拳头还大。肛肉的褶皱很快就被完全拉平,并且比阴道更快地破裂出血了,但她已经不那么害怕,只是像冷颤一样发着抖。威玛的造物真是奇妙,为什么要把女人的血肉造得如此柔韧?只用来放一根阳具或者是排泄的话,还真是有点浪费呢……
  当两朵银色的花儿都已经完全绽开,她的下身也沾满了鲜血流过的痕迹。梅索紧紧抓住一支手柄,像从地里拔出萝卜一样把它往外拔,从里向外缓缓撑开她最敏感也最紧缩的穴口部分,直到花儿最粗的部位正好卡在穴口上,光滑的花瓣上沾满了血点儿,显得愈发奇异美丽。而当他把屁眼里那朵花儿也往外抽时,她真正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达到极限了,硬硬的金属已经隔着血肉顶到了她前后的骨骼,最后,当梅索停下手时,她无法看见自己的下身,但她能够想象那里的模样:两个像小碗一样的肉窟窿匪夷所思地敞开在白皙的肌肤中间,紧紧地包裹着银色花瓣组成的刑具,连最深处的血肉也一清二楚。她开始有点期盼能有面镜子让她看个清楚,毕竟这样的时候不常有,如果错过了……见鬼,我为什么会觉得可惜?
  但她很快就从另一个意义上实现了希望。梅索开始用同样的器械扩开安缇的下体,但她看上去似乎还不如她痛苦,她的阴道显得更宽松一些,她突然想起来,她应该已经生过孩子了,但即便如此,当那朵恐怖的金属花展开到更大的尺度时,她的穴口里依然渗出了鲜血。而后庭的开垦对她们两个来说是公平的,在安缇羞耻而愤怒的表情和带着哭腔的叫声里,那朵紧缩着的肛花也和她一样鲜血淋漓地绽放了。她能隐约看见她完全敞开的阴户和肛门里挣扎的嫩肉,那夸张的血腥画面让她觉得恶心却又漂亮,而一想到自己的下身也是同样的模样,她甚至觉得有点兴奋起来了。
  如梅索所说的,这只是准备工作而已。现在那壶水已经咕噜作响着冒出腾腾热气了,他拿出了一根和阳具差不多粗细的圆头铜管,扭开一头的盖子,把沸水倒进管子里,他用一块棉布握住它,走回到下体洞开的女人们身旁,用那根管子轻轻地敲了下范凯琳还淌着血丝的乳房。突如其来的灼痛让她猛地抽搐,但那接触只是一瞬间,皮肤没有被烫伤,只是传递着短暂而疯狂的疼痛。
  好戏开始了,行刑人坏笑着,把管子从银花底部的圆环里探向范凯琳那张被撕扯得不像样的蜜穴,滚烫的金属接触到嫩肉的一瞬,她再一次剧烈地抽搐起来。梅索飞速地用那根管子在蜜穴里来回敲打着,每次只和血肉接触一秒就弹开,那可真是个好把戏,她能明显地感觉到那比持续而粗暴的疼痛更难熬,精神在紧张与松弛间不断地疯狂跃动,那种担心灼痛下一瞬就会突然降临的本能恐惧让她几乎要崩溃掉。梅索很快就嫌这样还不够尽兴了,他索性再灌了一根管子的沸水,一前一后地玩弄她的阴道和后庭,随着铜管愈来愈往肉穴深处炙烫进去,她的惨叫声随着痛苦的起伏而像疯子一样断断续续,当管子的圆头触碰到最深处的宫颈时,梅索故意让接触持续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点,让她更充分地感受嫩肉儿要被烫熟似的感觉,每一次触碰的时候,她的腹腔都本能地抽动着,把子宫往上缩,似乎那样就能躲开滚烫的刑具一样,但那是不可能的,铜管也会跟着往上顶,让那个通往孕育生命器官的小眼儿在灼热面前无助地战栗。——但有件让她感到无地自容的事情发生了:她的阴道正在渗出液体,她拼命地想拒绝相信这一点,但她能清楚地感觉到那种黏黏滑滑的感觉正从敞开的肉洞里慢慢淌到穴口和大腿上。在这疯狂而屈辱的虐刑面前,她的性器居然在兴奋。她本来觉得自己已经抛却了羞耻心的,但那是因为她认为这一切都是被动的,是为了威玛和友情的牺牲,而当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并不这样想,而且那种表现被男人看得一清二楚时,她的脸似乎比那根铜管还要滚热。而梅索的话更让这种羞赧感达到了顶点:“喔,队长小姐,你的宫颈在动哪,就喝水的鱼儿一样。”
  她使劲闭紧眼睛,想要让那声音从耳边滚开,让自己在黑暗中与整个世界隔绝,但那是不可能的。梅索的手开始玩弄她的阴核,那让她阴道里的液体分泌得更加汹涌,夹带着血丝一起汩汩而出。但让她舒服无疑并不是他的目的,他的手指在她的宫颈上按压抚摸了几下,然后掏出了一把狭长的古怪钳子。在她惊恐疑惑而又羞涩的眼神里,他把那根钳子深深探进她下身的肉洞里,直顶到最深处那个颤动着的圆圆小鼓包上,她能感觉到钳子的尖头伸进了中央的小孔,一点点往里延伸,剧痛再一次涨溢起来,她的身体本能地想要抽搐,但她却努力抑制住那种冲动,似乎想要让那根东西更顺利地伸进自己最深处的神圣器官里。尖锐的感觉已经触碰到了子宫壁上,她开始说服自己去接受身体的反应。我的骨子里一直都是个狂野的疯女人不是吗?而现在,我只是发现自己比以前更疯一点罢了……
  当梅索捏动钳子的握把时,鹤嘴般的钳嘴开始张开了,把硬实窄小的宫颈口一点点掰开,空气灌进了从未打开过的子宫里,带来一丝寒意,在无力的哭叫声里,她最后的底线彻底崩溃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实际上喜欢这种体验,虽然从理性上讲那痛苦可怕到极点,但她的内心却有着古怪的自豪和满足感,好像自己私密的器官本来就应该这样被折磨一样。梅索还在一下下捏动着那把带弹簧的钳子,让她的宫颈口在剧痛中来回伸缩,变得越来越柔软松弛,最后,他用手指摸了摸那根装着水的铜管:“嗯,现在没那么烫了,应该不会伤到你。”
  他抽出钳子,把管子往宫颈中央刚被开垦过的小洞里捅去,滚烫的热度让宫颈口的粘膜顷刻就变得干燥,失去润滑的表皮在铜管的刮擦下撕裂了,带血的组织直接暴露在灼烫之下,那感觉让她觉得整个肚腹都燃烧起来了。管子一直顶到最深处的子宫壁上,梅索松开手,铜管就由宫颈紧裹着留在敞开的蜜洞里,像一枚嵌在肉环里的蜡烛。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叫喊着,晶莹的液体却沿着发抖的腿缓缓流淌。合拢的钳子接着钻进她下身最后也是最小的一个肉洞里,她似乎已经慢慢习惯那种撕裂的疼痛了,当膀胱口和宫颈一样被钳子挤开,微黄的尿液带着血喷洒出来,她的眼球不由自主地上翻着,露出颤动的眼白,视野也变得昏暗,呻吟声像是语无伦次的梦呓。被刑具撑开的屄洞和屁眼里,鲜红色的蜜肉在拼命地痉挛,牵带着插在宫颈中央的滚热铜管也来回晃动。最后,梅索把另一根铜管也像阳具一样捅进她已经破裂的尿道里,塞住了她下身的最后一个眼儿。她有种想要嚎啕大哭的冲动,那是作为女人的所有私密全被彻底征服的屈辱,却也因为对自己那吓人的畸形情欲的恼恨——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明明是地狱般的噩梦,却会让自己觉得兴奋?
  梅索用怪怪的眼神看着她,那让她突然清醒过来,努力恢复到冷静的神态。
  梅索一脸坏笑地走开了,转向安缇去实施同样的凌虐,留下她在下身的灼热和疼痛中继续挣扎呻吟。但她还在观察着安缇的表现,安缇看起来更害怕那滚烫的铜管,努力地挣扎着身子想要躲开它,每一次碰触都让她好像要弹跳起来一样,她一边呜咽一边间歇地尖叫着,但范凯琳清楚明白地注意到了一点:她的下身并没有变湿。那最终证明了一样事实:那是她独有的反应,只有她是个会在受刑的时候变得淫荡的贱货。
  她的心乱成一团,虽然她承认,从某种意义上讲自己一直算是个小淫妇,但她从来没预料到,自己的欲望会这么匪夷所思。她盼望着安缇能屈服,能让她们两个人共同的噩梦快点结束,但在她心底里还有另一缕渴望,渴望刑罚能继续下去。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画面在她的脑子里无法控制地乱舞着:肉洞被一刀刀割碎,子宫被灌满粪尿,在城市的广场上和每个路过的人交媾,尖尖的木桩从阴道里一直穿到喉咙……那让她感到如寒冬般的惊恐,她使劲地甩着头,拼命地想要摆脱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想法,摆脱那些让她忍不住胆颤心惊的场景,可她越是想要甩掉它们,它们却愈加疯狂,当下身的每一股剧痛传来,那些变态的想法就跟着如飞而出,就像是地狱的魔盒被打开,你却再也没法把它关上一样。
  凌虐还在继续,梅索掏出了一大把如同图钉的钢针,一颗颗按进她那所有皱褶都已经被拉平的蜜肉里,让她血肉模糊的阴道和肛门里布满冰冷的光泽。最敏感的阴核当然也逃不过,她已经肿胀得像颗小豌豆了,足够扎上好几根钢针。最后剩下的全钉在了她圆润洁白的阴户周围,排成一个银色的圈。梅索抽出了刑具,肉穴如释重负地回缩了,挤出一汪淫水与血浆混杂的泡沫,松弛下来的嫩肉儿甚至鼓出了穴口,几乎一吋之多,显得令人咋舌地淫靡。但那只有几秒的放松而已,梅索的皮靴猛地踢在她已经没法完全收拢的下体上,所有的钢针猛地冲击着血肉,她歇斯底里地呼号起来,痛苦和愉悦厮杀在一起,她的神志开始变得模糊了,被炽烈的感官冲击所冲垮。她甚至没法看清梅索拿出的新东西,没看清他把细管子塞进她的下体和乳房上的针孔,但她闻到了辛辣刺鼻的味道,那让她咳嗽起来,梅索推动着活塞,把那灼人的液体注入她的身体,渗进那些残破的血肉里,让她从里到外都如同烈焰燃烧。
  而当液体最后流进子宫时,她在战栗中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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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她睁开双眼时,她依然能感觉到血肉深处着火般的疼痛,她正躺在行军床上,阳光已经透过帘子照进帐篷,本杰明带着戏谑的笑意坐在旁边,梅索也在,带着一副无辜的表情:“队长,你吓坏我了,我一直害怕我的脑袋就要搬家了呢!”
  她试着挪了下身子,阴道和乳房上都有股凉凉粘粘的感觉,医生肯定已经给她上过药了,见鬼,看来所有的东西全都被他看过了,好吧,不只是看过,还亲手摸过……算了,反正有梅索在前头,也不差他一个。
  “安缇怎么样了?”
  “我觉得她的情况可能比你还要好一点。”
  医生撇了撇嘴。
  “不过还是什么都没说。”
  梅索紧接着他的话茬。
  她重新转过脸去,望向帐篷的尖顶。该死,这算是她低估了安缇还是高估了自己?把自己的尊严和羞耻丢尽了却什么也没得到,这该算是整个生涯里最糟糕的一次抉择么?她无奈地苦笑起来。好吧,倒也不算一无所获,起码认清了自己到底是个有多下贱的小荡妇?但现在可不是想这种问题的时候,梭摩人的骑兵就在东面几十里的隘口等着命令,他们烧杀掳虐的场景在她的眼里闪过。不,必须有别的方法,威玛在上,唯有你参透万事,愿你全知全智的圣灵指引我吧……她再次闭上眼帘,在心中默祷着。
  几分钟后,她睁开眼睛,有点吃力地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帮我备马。”
  威玛的声音只有那些最伟大的先见能够听闻,但也许还有人能替他带来启示。在西维尔,她知道那个曾给过她最多教诲的人是谁。
  当她再一次踏进圣庙的院门时,正是晌午时分,虽然是圣日,但早祭的人群已经散去,院里依然空旷,她在圣殿里找到了柯尔特,他正躬身在象征圣哲的长明灯下,擦拭着案台。
  “柯尔特先生,威玛能指示愿意寻求他旨意的人,是这样吗?”
  她的声音还有点虚弱,却有着一股冰川似的宁静。
  “当然,寻找的就寻见,叩门的,就给他开门,这是他应许过的。”
  “那么,我想知道一件事:是什么,能让一个软弱的人,忍受最可怕的痛苦?”
  牧师有点困惑地皱了皱眉,但他很快微笑起来:“这对每个人也许不一样,你觉得,对你来说,什么能让你这样做?在你的生命中,什么是你最贵重的珍宝?”
  “当然是我主的救恩。”
  “喔,感谢威玛赐给你这样的信心。不过,除这以外呢?”
  她考虑了几秒,抬起头望向柯尔特微笑的眼神:“是我的家人,我的父母,我的兄弟,无论我身在何方,我的思念永远在他们身上。”
  牧师有点俏皮地扬了扬眉毛:“哈,说得不错,凯莉。不过,你终究还是个小姑娘哪,等你有一天成家立业了,我想你还会理解得更深的。”
  她盯着他的眼睛,像要从里面寻索些什么,最后,她点了点头:“谢谢你,柯尔特先生。”
  她回转身去,想要离开,但柯尔特叫住了她。他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庄重:“凯莉,我想你遇到了麻烦,我明白,你不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但威玛在上,你所求的,他都知道,他能指引你走出死荫的幽谷,你相信吗?”
  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祷告吧。”
  牧师掀起袍子,在长明灯前跪下,她犹豫了两秒,也跟着屈膝在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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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范凯琳走进安缇的帐篷时,她的双手依然被铁链拴在床角上,疼痛让她的身子还间歇地微微抖动。开尔文在一旁看守着她,范凯琳示意他先出去。安缇的脸色依然苍白而冰冷,似乎根本没有在意她的存在与否。她走过去,在她的脚旁坐下。也许是威玛的启示,也许是柯尔特的话,她想到了些什么,没法肯定,但她必须试一试。她本想说些歉意的话,但她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好,她觉得那些话都意义不大了,安缇并不会听那些的。
  “安缇,我知道你担心你的孩子。”
  她最终选择了开门见山。
  她能看到安缇凝固的眼睛那一丝微弱的闪动,那让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是个好母亲,值得孩子为你自豪的好母亲,我没法责怪你什么。我想,如果我的母亲站在和你一样的处境下,也会和你一样做的。”
  她停顿了一下,盯着安缇的眼睛,注意着她的睫毛与眉宇:“但你这样做,不可能救他。”
  她叹了口气,稍稍侧过头去,不那么直视安缇的眼睛,但她仍然看见了她眼帘微微的抖动。她想用眨眼来掩饰,却让表情变得更加显眼。
  “我做猎魔人快六年了,虽然不长,但我已经见得够多——够多善良的人以为恶魔会兑现它们的承诺,最后得到的却是最悲惨的结局。前年,在安维兰顿,恶魔侵入了一个孩子的身子,他的父母隐瞒了情况,因为恶魔威胁如果他们说出去,就杀了孩子,几天后,恶魔完全占据了那孩子,把他变成了怪物,他杀了所有的家人,强暴了母亲和姐姐,活活剥了她们的皮,还把她们的手脚锯下来,塞进对方的下体里……去年,在伊斯塔,有个女孩儿得了怪病,恶魔的声音找上了她母亲,它应允能医治孩子,只要她找齐所需要的祭品,她照做了,甚至最后一件祭品是她丈夫的心,她也照做了,当仪式最终完成的时候,恶魔的化身降临现世,是的,它真的兑现了承诺,女孩的病好了,接着那魔物就在她母亲面前强暴了她,她还只有十一岁,半个身子都被活活地撕开了,魔物扯下她小小的子宫,逼那惊恐的母亲吞下去,最后把女孩的头颅扭下来,直塞到母亲的子宫里,它毁了整个村子,只有几个人活下来……”
  她停下来,安缇原本紧绷的嘴唇微微发着抖,凝滞的表情里带着一丝惊惧,她紧盯着她的眼睛:“这样的故事还有许多,你还想要听吗?或者,你也希望事情变成这样吗?”
  安缇依然没有作声,但她偏过头去,想要避开她的眼神。
  她把一只手轻轻搭上安缇的肩膀,像是在那些远去的日子里她经常做的那样,而安缇没有避让她。她让声音重新恢复柔和:“作为一个猎魔人,我渴望每一个魔鬼捆缚之下的人都能得救。而作为朋友,我和你一样,渴望你的孩子能够平安,但我需要你的帮助才能做到。”
  那张憔悴的脸抬了起来,她们的眼神再一次相接时,她能看见她眼睛里闪烁的泪花。
  “真的吗?你真的能够救希穆吗?”
  她的声音发着抖。
  “我保证,安缇。”
  她郑重地点头,举起右臂:“威玛作证。”
  安缇低下头去,牙齿咬着下嘴唇,像在经历艰难的挣扎,最后,她张开嘴,声音依然虚弱:“在城东面的树林里,沿着路走三里,再往北走到山下。”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你去过的,我还记得,那时我们一起。往山上一点,翻过第一道山梁,有个小山谷,那个人就在那里把药剂交给我,告诉我怎么做。”
  “那个人?是谁?”
  “抱歉,凯莉,我只知道这么多,真的……每次都在晚上,而且他蒙着脸。”
  从她急切的眼神来看,范凯琳相信她说的是真话。
  “谢谢你,安缇,谢谢你的答案,更谢谢你为我做过的一切。”
  安缇突然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她的平静似乎在一刹那间消逝了,呼吸显得急促而恐惧,手心一片冰凉:“求求你……求求你……凯莉,求求你,一定要把希穆带回来,只要他活着,我就安心了,我没别的东西留下,只有他,求求你,救救他。”
  她突然停下来,再一次恢复雕像般的凝滞,双手依然紧抓着猎魔人的手腕,眼睛里写满哀求和期盼。
  她伸手捧住她冰凉的脸:“一定,安缇,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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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动依然定在夜间,范凯琳不希望大张旗鼓,那样只会让目标提前跑得无影无踪。她也不确定那个幕后的主使者在他的仆从被捕后是否还会继续他的阴谋,她决定先进行一次侦察,毫无疑问,由她自己领头,那儿的山林是她曾经熟悉之地。在商议之后,她选择了霍登同行,他是个山地人,比其他人更适应丛林。虽然胡林一再要求陪同她前往,但她没答应。她并非不信任副手,恰恰相反,她没说出来的关键原因是:一旦她有什么闪失,队伍依然能有个指挥者。
  日头西斜,霞光盖满天际,血红的色泽洒遍原野。范凯琳蹲在帐篷口,最后一次检视所有的装备,没有叮叮当当的铠甲,只有一身束紧的黑衣,匕首、长剑、十字弓、矢弹、火种、药剂……她确认它们都在该在的地方,然后系好每一根绳索和皮带。最后她站起身来,招呼一旁的霍登:“走吧,我们去看看答案。”
  但有个声音打断了她,是本杰明,他正从营地里匆匆跑过来,他的语调和往常一样平稳,却带着点让人不安的气息:“队长,我想你应该来看看,你的朋友情况有点……奇怪。”
  她跟着医师跑进安缇的帐篷时,马上能听见剧烈的喘息和撞击声。安缇的手脚已经被绑住了,但依然在使劲挣扎,整张床都跟着晃动。她全身的皮肤都泛着吓人的猩红,眼睛大睁着,里面看不见眼珠,只有翻起的白色,带着血丝颤动着。“刚发作不久,镇静剂和退烧药都不起作用。”
  医生说:“还好我早点拿了绳子,否则现在我可能抓不住她了。”
  “怎么了?安缇?”
  她伸手摸她的额头,如火炉一般滚烫。
  她的声音似乎让挣扎的女人稍微平静了一点,她的嘴颤动着,喉咙里吐出低沉而沙哑的咕噜声,像要说点什么,范凯琳把耳朵凑近她的脸旁:“我在听,安缇。”
  “希穆……救……救……希穆……求……你……”
  她的整个身子突然猛烈的抖动,重重地撞在床板上,血正从她的眼睛和鼻孔里渗出来。“不,安缇,不!”
  范凯琳朝她喊着,几乎要哭出声来:“你能挺住的,希穆还等着妈妈呢!”
  疯狂的颤抖,青筋凸现在她红色的肌肤上,如同蜿蜒的毒蛇,她的呓语停下了,但只是几秒,紧接着是尖利而骇人的嚎叫。
  “混蛋!”
  猎魔人猛地从床边跳起,剑如闪电出鞘,挥向女人的咽喉。
  迟了。
  绳索如丝线般断裂,一支扭曲的手猛地挡开了她的剑,紧接着的另一击把她撞得踉跄着后退。“武装!”
  她冲向帐篷门口,高喊着:“准备战斗!”
  在她的身后,木床已经在暴怒的一击下变得粉碎,那只曾经是安缇的魔物屹立在烟尘中,它依然保持着类似女人的面容,但扭曲盘旋的犄角取代了头发,溃败的脓疮散布在十尺高的黄绿色躯体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它轻蔑地挥动巨爪,整个帐篷像纸片一样破碎飞舞。
  魔物咆哮着扑过来,刀刃般的爪子挟着风呼啸而下,她试着用剑挡住那一击,但那根本不可能,强大的冲击力把她的整个身子都推飞出去,手腕几乎要折断一般疼痛。她努力抓住剑,翻滚着躲开紧接的一击。霍登是除她以外唯一装备在身的人,他也已经赶过来,但他们都是轻装,只能勉强闪避着拖延时间而已。
  魔物试着冲向其他的帐篷,想要解决那些没来得及穿盔带甲的敌人,范凯琳冲上去从背后给了它的腿一剑,那远不足以打垮它,但能迫使它回过头来继续正视眼前的对手。他们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和那家伙对峙,但那依然没法长久,魔物突然冲刺后的一击把霍登掀飞出去,他倒在地上,腿似乎受了伤。
  魔物紧跟上去,想要给他最后一下。但有人侧面冲了上去,是戛西,没有护具,只来得及拿他的矛,但这次,魔物没有再疏忽。飞速的转身挥击折断了长枪,巨钳撞上血肉,惨叫声紧跟着骨头断裂的声音。另一支刃爪紧跟而来。
  “不!”
  范凯琳高喊着。戛西的表情在刹那间凝固,眼里带着始料未及的讶异,骨质的刀刃穿透胸膛,从他的后背突刺而出。
  “混蛋!你这婊子和公猪生的杂种!”
  她朝那庞然大物疯狂地咆哮,她的脑海里只剩下血,安缇的血,戛西的血,而她自己的血似乎要从血管里喷涌而出。
  魔物轻蔑地踢开戛西的躯体,转过身来狰狞地笑着,她疾奔着迎上去,牙齿咯咯作响,向前的翻滚躲过了迎头砸下的一击,侧身避开第二击,她喊叫着,把所有的力量倾注在手臂上,剑锋刺穿了丑恶的皮肉,刺进魔物的肚腹里,它嚎叫着,她没来得及躲开它扬起的蹄子,那一击把她撞倒在地,从几乎晕阙的昏暗视线里,她望见刃爪高高举起。
  金属的轰响,盾牌挡下了那一刺,开尔文已经穿齐了他的板甲,那一下让他有点趔趄,但并没倒下,他重新摆好姿势,朝那怪物唾老了一口,拿钉锤砰砰敲打着塔盾——那是带有支撑架的特制品,专门用来抵挡巨怪的冲击。
  队员大都已经披挂整齐,开始包围目标,浸过驱魔药的弩箭嘶响着划过空气,魔物在痛苦中嚎叫着。和往日面对过的某些家伙相比,这一只并不算多强大。持盾的队员在最前排和它游斗着,其他人试图从侧翼进行骚扰,但依然得小心它的冲刺。魔物的动作渐渐失去章法,变成杂乱的狂挥乱舞,一条条伤口流着恶臭的浓汁,包围圈在缩小,它只是困兽之斗。
  但突然,它猛地跳跃,庞大的身躯凌空而起,朝站在最前的加尔文猛扑下来,他想要闪开,但已经慢了,魔物将他扑倒在身下,但他的盾依然挡在身前,那颗狰狞的头颅猛撞下来,把塔盾撞得凹陷下去,犄角刺穿了盾牌,差一点点就挨到喉咙,他拼命挡住那张布满利齿的嘴:“快!就是现在!”
  范凯琳再一次握紧了剑,那剑身浸满鲜血,拔自戛西的剑鞘,她猛冲上去,魔物的爪子挥来,但它已变得迟缓,她轻巧地侧身避开,把剑举过头顶,朝那绿色的脖颈猛挥下去,脓血喷涌,硕大的头颅随之滚落。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剑从手中跌落。夕阳已逝,生者与死者,皆没入黯淡余晖,她砰然跪倒,十指深深掐进泥土,泪水扑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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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他们把那具丑陋的尸身摆在了议事厅门前,在簇动的人潮面前,范凯琳举起那颗头颅,把它扔给梭摩的使者,她宣称那就是事件的元凶,无人质疑她,他们的脸上有诧异,欣喜,或兴奋,但无人看见她心中的泪滴——那双眼睛没有闭上,残暴已从眼眶里逝去,余下的只有悲伤与祈求,与安缇挣扎着吐出最后遗言时,并无二致。
  戛西的葬礼在下午举行,就在城郊的公墓。按他生前所愿:他无亲无故,孑然一身,死于何处,便葬于何处。送别的只有他的队友,再未邀他人。伴他入殓的是那个旧瓷瓶,从范凯琳认识他时起,就相伴在他身侧。范凯琳在里面灌满了红木桶酒馆的甜酒,她把瓶子轻放在他的腰旁:“西维尔最好的酒,我答应过你的。”
  她向男爵辞行,拒绝了一切报酬,车队碌碌离开,西维尔的城墙再一次在身后远去,她和往常一样骑马走在队伍最前,但却一语不发,在淡淡的尘烟里,他们踏过长路,黄叶自路边的树上飘落,和她一样寂然无声。他们走了快二十哩,直到西维尔的影像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上,落日的残晖已再度照耀,同昨日一样。
  她停下马蹄,举起一只手,整支队伍在她的身后停下。
  “霍登,我们出发。胡林,替我照看好队伍。”
  “队长小姐,我仍然建议您不要用这么冒险的方案。”
  她拨转马头,缓缓走到副官身侧:“没办法的办法,我所要的不是一场大张旗鼓的战役,而是一个孩子的生命,他是我的恩人,我的挚友,留在这世界的最后一点希望。”
  副官沉吟了一下:“既然你已经决定,那……愿威玛与你同在。”
  他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反正你总是这样,发起疯来谁也拦不住——但有句话我不得不说:我就是因为这个才佩服你的。”
  她微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副官的肩膀:“多谢厚爱。如果我明天早上还没回来,就向总部求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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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花了两个钟头,在夜色里穿过草地和树林,绕过西维尔城,抵达安缇口中所说的那片山丘。这里对她来说并不陌生,那正是昔日她们常来的地方。她,安缇,卡娅,在烈日肆虐的盛夏,躺在这里的树荫下,嚼着四下搜罗来的野果,惬意地享受威玛馈赠的阴凉。十五年过去了,有些树倒下,有些树长高,黑夜笼罩了树林,她没法找到当年刻在树干上的文字,系在树枝上的红绸,但她仍然能闻到熟悉的味道,花、草、泥土、树叶,在秋夜的余热里所混杂的芬芳——然而有些东西不在了,永远不在了。
  他们尽量安静地穿过树林,秋夜的哗哗风声提供了绝好的掩护,山丘并不陡峭,她边往上爬边留意着空气里的气息,尸鬼会有气味,许多恶魔以及药物也会有,但眼下除了森林平常的味道,似乎还没什么异样。没用太久,他们抵达了山梁的最顶端,她往下面的山谷仔细眺望,除了月色染白的树冠,别无光亮。那个幕后的主使者在吗?安缇的孩子在吗?她并不能肯定目标每晚都会出现,但她依然觉得有什么力量在驱使着她前来,是威玛的指引,还是自己心中的期盼?她不清楚。
  下山并不算难,但对她来说每走一步都会更紧张一分,谷底一点点近了,但依然没发现什么异常。当他们终于抵达最深处时,她爬上一棵粗壮的树,试着再一次环视周围,但这一次,她注意到了点东西——在大约半哩远的地方,有一片似乎没有树木的空地。
  他们躬下身子,借着灌木和草丛的遮掩,一点点靠近那地方,不住地停下来听声音,但与期望的相反,离那儿越近,似乎反倒显得更加寂静了。最终,透过树干的间隙,那片空地就在眼前了,月光从树冠环绕的空洞里照下来,映在平整的地面上,有座石台,隐约能看见,但没有什么活动的东西。
  看来目标今晚没有来。她忍不住失望之情,而更令她担忧的是希穆的下落,如果他不在这儿,他们会把他带去哪?怎么才能找的到他?
  但眼下别无它法,唯一的线索就在眼前,无论如何,必须去看个究竟。
  他们走出了树林,踏上那片空地,她注意到地上没有草,似乎被烧过一遍,那座石台孤零零地躺在当中,似乎并未经过修凿,而是一整块天然的巨石,有一张床那么大,而当她慢慢走向中央时,她终于注意到了地上的东西,那让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那是刻入地面的沟痕,不算宽,也不算深,所以并不显眼,但却足以让猎魔人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它们在地上盘绕着,绘就一张巨大而诡秘的圆形图案。
  安缇没说谎,这的确是秘密仪式的场所,那个把自己出卖给恶魔的家伙,一切凶杀的幕后主谋,就是在这儿策动他的阴谋。
  但他现在在哪?
  她犹豫了几秒,选择了继续向前迈步,走向那块长方形的石头,它看起来光滑而平坦,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触摸一下石面上的花纹。
  但在离石头还有几吋远时,她的手停住了,不,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它挡住了她。那似乎并不坚硬,而是柔软温热,像是……
  “该死!”
  她猛地抽回手,铮然拔剑,转过身去朝向阴鸷的树林。
  “我一直在等你,凯莉。”
  那声音近在咫尺,平和,温柔,无比熟悉。
  幻境如潮水退去,低吼的尸鬼遍满整块空地。那个清瘦的身影就站在她前面几码的地方,穿着黑色的长袍,月光洒在他的短发上,把它染成几乎全白。在他的肩旁,一只有着长尾与蝙蝠翅膀的东西飞在空中,看起来像一只会飞的无毛猿猴——一只巫灵,地狱的意志在人间的投影,禁秘之术的传信者。现在可以解释那些诡异的凶杀是如何发生的了,就是它操控着尸鬼,带它们穿过下水道,把它们传送到室内,撕碎那些可怜的受害者。应该也是它制造了覆盖整个空地甚至周围树林的幻象,遮掩了一切身形、音响乃至气味——她之前从未听说,更未料到过这样的巫术。
  她也看清了刚才她触摸到的东西:一个赤裸的男孩躺在石床上,约摸十岁上下,被铁链捆得严严实实。他闭着眼,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像是在熟睡——她明白那张脸像谁。
  她觉得这一切就像一场噩梦,她希望这真的只是一场噩梦,她奋力寻访着答案,但当答案终于揭明时,她觉得那没有任何喜悦与兴奋,只有更深的苦楚。
  “为什么?”
  从荒谬的惊愕中平复过来,她终于开口问道。
  “这是地狱的意愿。”
  柯尔特的声音与往常一样,悦耳,柔和,那是曾带给她温暖与安慰的声音:“它选择了你,并且努力引你前来。”
  “所以你故意让安缇被抓住?”
  “是的,她一定会说,而你也一定会来。”
  “但为什么还要杀了她?”
  她愤怒地高喊:“不是只要我来就够了吗?”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牧师的脸如同石碑漠然:“她立过誓言不吐露秘密,而她违背了。”
  她再次呆立在那里,安缇自己知道的,当她吐出答案的那一刻,她面对的是自己的死亡,但她依然选择了相信她,选择了把自己的生命和孩子的生命都交托她手。“为什么?”
  苦痛让她的声音变得无力:“柯尔特,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当威玛不能护佑他的羊群,我唯有依靠自己。”
  “那是什么意思?”
  “抱歉,你无需知晓,你只需要放下武器。”
  “如果你想找的是我,那么放霍登和希穆走。”
  “你现在没有权力谈条件。”
  柯尔特轻轻摇头:“不过,我从没打算要你的生命,只是今天的仪式需要你的配合罢了,仪式之后,你和你的部下都可以离开——但希穆不能,他是今天的祭品。”
  “柯尔特,这是你第一次让我觉得寒冷。”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尸鬼嚎叫着围上来,霍登轻挥着他的剑:“怎么样,队长,杀个痛快?和你死一块儿也算是我的荣幸哪,去见威玛的路上也许还能陪你来一发。”
  她瞪了他一眼:“把剑扔了。”
  霍登耸了耸肩,把剑丢在地上:“好吧,您一直都这么为我着想,今天要是没了命,可是少了几十年的女人哪。”
  有个大块头拿着绳子从柯尔特身后走了过来,那不是尸鬼,是个活人,范凯琳想起了他,他是柯尔特收养的孩子,叫于勒,生来是个哑巴,不过,他现在的身板倒是够壮实。他把霍登的手反在身后,从上到下绑了个结实。
  “好了,凯莉,请把衣服脱掉,所有的。”
  她楞了一下,但接着照做了,把所有的武器扔到一边,然后解开腰带和扣子,一件件褪下衣物。她淡然地解开束胸,坚挺的乳房裸露出来,梅索留下的伤疤还在,结了小小的红痂,整个乳房都因为充血而微微发紫。接着她脱下衬裙和里裤,露出还沾着血迹和药膏的下体。她把那片布轻蔑地抛到一边,站直身子,挺起胸膛,带着每次和男人上床时的那份火辣与傲气:“然后呢?”
  大块头沉默地走过来,似乎根本不关注她的身体,他捡起地上的东西,用一只胳膊搂着,另一只胳膊把霍登轻松地扛到肩上,往树林里走去。
  “他不会有事,只要你好好配合。”
  柯尔特依然平静地说。
  巫灵飞向了更高的空中,扑动着翅膀,眼里涌出绿色的荧光,她觉得自己的四肢都好像被抓住了,身体从地面缓缓上升。她的腿在无形的力量下弯曲起来,向两边张开,白皙而狼藉的下体毫无私密地全然敞开,红肿的花唇间,粉色的嫩滑媚肉若隐若现。尸鬼蹒跚着围拢来,她能注意到它们两腿间悬吊着摇来晃去的东西,有她的手腕那么粗,那只是尚未勃起的尺寸,而当它慢慢挺立起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在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
  巫灵那条长长的尾巴扭动着,末端却如同蝎子的毒钩,它飞向她的身下,尾尖钻向粉红的花蕊,还带着酷刑伤痕的阴道再一次张开了,而她似乎已经习惯了那种疼痛,但突入起来的灼热刺痛还是让她忍不住尖叫起来。尾针肯定已经刺进了她的嫩肉里,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被注入进去了,但那还没够,尾巴继续往阴道里深入,第二针扎在了她那还带着烫伤的水泡的宫颈上,接着在剧痛中再一次撑开那道小小的孔洞,在她的子宫壁上也来了一针。最后,它抽出尾巴,把最后一针扎在她小小的阴核上。
  她没法看到自己身体里在发生什么,只能感觉到奇异的灼热、胀痛和酥痒,但阴核上的变化却是清晰可见的,她正在一点点膨大起来,撑裂了覆在表面上的皮肉,变得像一颗圆润鲜红的红杏。巫灵轻轻来回触碰着她,那就足以让她的身子无法压抑地疯狂乱颤,心跳在加速,像发疯一样搏动,血液飞速地冲过头脑,让她几乎要昏厥过去。而很快,她也能感觉到阴道里有什么东西在膨胀起来,传来让她发抖的感觉,就像是在里面多出了一颗阴核一样,而且更大,更敏感,它在往外慢慢凸出来,挤压和摩擦着穴肉,带来双份的快感。她最终突然醒悟到,那是她自己的宫颈。
  她开始觉得害怕,恶魔的毒素并不是简单的药物,而是混合着魔力的媒介,它甚至能让死尸复活,那它到底要在自己身上达到什么样的目的?但她又忍不住有一丝兴奋,受刑时的那种诡异的放荡感又重新燃了起来,私密之处的畸变带给她强烈的屈辱和羞耻感,但那却让她激动,何况这样的畸变更多的是快感,而不是疼痛。
  第一只尸鬼行动了,她悬浮的高度正好能让私处对准它那小腿粗细的阳具,她咬着牙关,紧缩着眉头,瑟瑟发抖着,硕大而恶臭的龟头一点点撑开合苞的花蕾,把她胀成薄薄的粉色肉膜,最后完全滑进蜜穴里,穴口柔软地收缩着,含紧粗大的肉棒,肉壁本能地蠕动吮吸着里面的龟头。她能感觉到阳具只插入一点点就已经顶到了膨大畸变的宫颈上,她明显离穴口比以前近了许多,而被龟头碰撞摩擦带来的快感更让她无法自已。最后她再也把持不住,喘息着吐出了第一声放浪的呻吟。那意味着心理防线的解除,她抛却了维持矜持的企图,放任自己慢慢变回小淫妇的状态——既然没法反抗,为什么不好好品尝一下呢?
  一尺多长的粗大肉棒在肉洞里捣弄着,每一次都试图继续往里深入,把整个宫颈和子宫都顶向腹腔深处,让她觉得内脏快要被压扁一样。她能感觉到肿胀的宫颈口随着冲击一点点张开,慢慢裹住那颗想要往里冲刺的肉球,尸鬼腥臭溃烂的粘滑肌肤紧贴着她的身体,让她觉得无比恶心,但那种反差却让快感更加剧烈,自那次受刑之后,她已经想清了自己的独特之处:越是表现得下贱,越是表现得无耻,就越会让她感到刺激。现在,机会再次来临了,她已经开始感到沉迷,她期待着巨大的肉棒快点完全撞开那道肉孔,直插到她的最深处。她开始试图蠕动自己的器官和血肉去配合它的冲刺,最后,随着再一次猛力的突刺和她自己呻吟着的用力挤压,宫颈的屏障终于被突破了,就像初夜时阳具第一次挤进还不太湿的小穴里一样,这一次,更深的门庭松开了,比初夜大上十倍的尺寸,闯进了更为私密的器官里。宫颈传来的快感前所未有地炽烈,就和整个阴核都在被揉搓的感觉一样。
  她颤抖着,额上布满汗珠,仔细品味着尚未孕育过生命的子宫紧裹着比拳头更大的龟头的感觉,那毒素无疑让子宫也变化了,在摩擦下带着阵阵酥麻,而且富有弹性。梅索的刑具虽然进入过一次,但那毕竟只有一吋多粗,在那时候她就忍不住憧憬过,如果男人的阳具插进去会是什么感受,而现在,愿景实现了,并且比想象的还要夸张得多。
  那颗龟头在子宫里捣弄着,让她觉得子宫的内膜都快要被摩擦得脱落,而当阳具想要往外抽出时,她忍不住尖叫起来——宫颈已经不自主地紧裹住了龟头后方的狭处,把龟头紧紧含在了子宫里,没法拔出来。她努力地想要让宫颈放松下来,却没法做到,在强烈的刺激感下她反而更加拼命紧缩。阳具一下下粗暴地向外抽拔着,她觉得整个子宫都快要从腹腔里被拉脱下来了,恐惧感再一次滋生起来,如果子宫烂掉了会死吗?但快感如潮般涌来,飞快地把那点念头淹没在洪水里。宫颈在身体里随着阳具前后挣扎着,最后,她干脆选择了相反的方法:收紧腹腔的肌肉,夹紧宫颈不让她动弹,这次她成功了,随着猛力的拉扯,龟头终于再次冲破了宫颈的束缚,带着血丝猛地抽出了阴道。与此同时,一股清澈的水流也从她的尿眼里激射而出,那朵回缩的肉花也在节律地蠕动——她高潮了,在丑陋怪物的夸张奸淫下高潮了,她满脸潮红地呻吟着,眼里却带着泪水,她已经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伤心还是快乐了。
  阳具再一次猛地刺入花心,深深地闯进子宫,她浪叫着,这次抽出没有那么艰难了,她开始学会掌握宫颈的力度,让她能尽量紧地裹住阳具,却又不至于让它难以拔出,她使劲律动着整个阴道,同时带给淫虐的双方更多的快感,直到滚热而汹涌的精液喷向她的子宫,她觉得肚腹两侧都在阵阵发痛,那些液体似乎带着微弱的腐蚀性,让血肉觉得灼痛,而它们甚至冲进了输卵管,直涌到卵巢上。
  第一次注入结束了,但还有更多的尸鬼接踵而来,身上的脓疮和溃疡淌着浓汁,把腥臭的阳具塞进她娇小的私处。其实她已经不算“娇小”了,但每次阳具抽出之后,她都能奇妙地回缩,变回那朵诱人的小小玫瑰。她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毒素的效果,还是自己身体的特质。宫颈的弹性则似乎比阴户更好几倍,每次射精之后,当阳具抽出时,她都会立即锁得紧紧,把精液全都留在子宫里。每一次射精的量都大得惊人,像是要把一辈子的精液都一次用光一样,三四个尸鬼淫虐过后,她的肚腹就已经明显地鼓起了。她翻着白眼,毫不拘束地喊叫着,每一次高潮都带着急促的喷射,比和男人做爱时的感觉炽烈得多,这样的喷射她以前只经历过偶尔几次,但现在,畸变的宫颈和阴核带来的快感实在太过汹涌了,让她觉得整个身体和灵魂都快要融化。
  当十几个尸鬼都享用完了她的身体,她的肚皮已经鼓得像四五个月的孕妇,但这没结束。巫灵继续带着丑陋扭曲的猴子笑脸凑过来,把尾部刺进盛满精液的子宫深处,几滴发绿的精液溢了出来。它在里面停留了一小会,似乎又注入了什么东西。最后它抽出尾巴,双爪拿着一根短绳,飞快地伸进她的阴道,在她的痛叫声中,紧紧地绑在宫颈上。
  她惊恐地听见自己的子宫里发出骇人的咕噜声,在撕裂般的痛苦中,她看见自己的肚子飞快地鼓起,没多久就达到了将要分娩的尺寸,但还在继续扩大着。
  绳索捆紧了宫颈口,让里面的东西一点也漏不出来。而尸鬼们再一次靠近,开始蹂躏她的身体,这一次不仅是阴道,它们开始尝试她下身别的孔穴,她那尚未痊愈的肛花很快就被撑开了,被再次撕裂的伤口淌着鲜血,她早已经不再抗拒,而是尽力放松去配合它们,一是因为畏惧疼痛,二是她已经完全沉浸到了自甘下贱所带来的刺激之中。两根硕大的阳具一前以后地深深刺入她的身体,直没到根部,她有点讶异自己的身体原来有如此的潜能,能容纳下如同水缸的子宫再加上两条人腿一般的阳具。那让她心里洋溢起满足感:如果一辈子都没能有次这样的经历,那该是多遗憾的事情?
  她甚至期望下身上的最后一个洞也被开垦,她觉得那儿肯定承受不了这么巨大的插入物,但越是觉得不可能,她反倒越要想去尝试。当又一支挺立的阳具凑向她的下体时,她居然自己试着挪动身子,把阴核和蜜穴之间那个沾满高潮汁液的小眼往龟头尖上凑。尸鬼感觉到了那个小孔的紧窄感,开始像本能似地往里突入,那剧痛让她后悔自己的冲动,但却已经晚了,现在她想要停止也不再可能,她紧绷的潮红面容瑟瑟抖动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惨叫,她尽量把注意力集中到肉洞和阴核的快感上,好让撕裂的剧痛轻缓一点。龟头只插入到一半,那层嫩肉就破裂了,尿水带着血从缝隙稀里哗啦地流出来,她再一次开始恐惧死亡,但紧接而来的荒唐念头却是:死之前能试一次,其实也很好不是吗?
  现在她下身上所有的洞儿,阴户、尿眼、肛门、宫颈,全都不可思议地洞开过了——被相当于人类阳具许多倍尺寸的东西。她大口地喘着气,汗津津的脸上却浮起不易察觉的微笑,和汩汩流血的下体搁在一起,带着难以言喻的疯狂和诡秘。身体里的抽插还在热烈地继续,她觉得心底里那个疯狂的自我正在慢慢吞没掉她理智的那部分,那些古怪的念头再次如飞而来……作为一个漂亮女人,这样子被玩上一次才不叫浪费啊……如果这样子挨肏下去,被肏个一月、两月、一年……也许那才是女人的天堂呢……
  她已经记不清这场淫虐到底持续了多久,最后她连高潮的抽搐都没有力气了,整个身子虚弱地漂浮着,下体的鲜血还在流着,但却已经少了许多,只是缕缕渗出的血丝。而膨胀的肚子凸在身前,她觉得自己要用双臂才可能把它合抱起来。巫灵再次飞近,尸鬼们往后退去,围成一圈,那家伙解开她宫颈口的捆缚,刹那间,滚热的混浊液体带着恶臭从她的下体里奔流而下,如同温泉。柯尔特已经开始摊开书卷,念诵咒文,那些液体如同荷叶上的水滴,完全不被泥土吸收,而是像有生命一样,自己流进那些错综复杂的沟痕里。
  巫术解除了,她虚脱的身躯落回沾满她自己淫水和血污的地面上。
  大块头从黑暗中走近,扛起她一丝不挂的身体,走向树林,没入黑暗中,在十几码外的地方,他扔下她。“你还好吧,队长。”
  黑暗里传来霍登的声音。
  “还好,没被肏死。”
  她没好气地回应。大块头麻利地把她和霍登背靠背紧捆在一起,然后依然沉默地走到一旁,背靠着一棵大树坐下。
  透过树木的间隙,她能看到空地上的情形,巫灵挥动着翅膀,诡异的绿色火焰在法阵中燃起,那些尸鬼一只接一只地走向火焰,烈焰顷刻将它们包裹,如同稻草人一般燃烧起来,直至化为灰烬,黑色的如同柏油的物质随着燃烧从它们的身躯上流下,注入到地上的沟痕里,一点点填满它们。
  范凯琳寻思着,如果这些家伙全都自取灭亡的话,情况倒算是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但那只巫魔可能比书上写的任何一只都强,大块头也不好对付。当然,现在想这些都是白费力气,被绳子五花大绑着,拿再弱的敌人也没办法。
  “霍登,你玩过两人三足的游戏吗?”
  她突然问。
  “玩过,小时候,喔,那可真是个傻游戏,专门让笨小子跌跤。”
  他晃了晃脑袋:“当然,我不是笨小子。”
  “很好,不过我想到了个新游戏,两人两足。”
  霍登沉默了一小会:“很好,小姐,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玩。”
  “傻大个!”
  她朝那哑巴轻喊。她记得他虽然哑,但并不是聋子。
  但那家伙只是扭头看了她一眼,并没站起身来。
  “你爹妈是怎么生下你的?肏了母猪还是和公狗通奸?”
  经文在她脑子里飞过:“凡辱骂弟兄的,难免威玛的审判。”
  不过这投靠恶魔的家伙也不算是弟兄罢,她想。
  她来回换着词儿,但那大块头始终充耳不闻。“该死!柯尔特养你的时候天天捅你的屁眼结果捅到脑袋上把你捅傻了么!”
  她几乎气急败坏地咒骂着。但这次,她的话落音的那一刹那,哑巴猛地弹起身来,哇啦喊叫着,冲到她身前,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她的鼻孔里冒出血来,但她的嘴角浮起了微笑:“两人两足!”
  她的手在背后掐了霍登一把。
  他们同时发力,两双被绑住的腿从地上弹跳起来,范凯琳侧过头去,脑袋狠狠地撞在大块头的胸前,那家伙低声叫唤了一下,魁梧的身子却几乎没动,他举起巴掌,想要给她再来一下,但却没能再扇下来。
  那些尸鬼最大的失误,就是没在肏她的时候弄掉她的发卡。
  针管刺进了肌肉,机关触发了,毒素瞬间压进体内,伤口离心脏很近。
  大块头像雕像一样凝固在那里,脸上挂满困惑和惊愕,他张开嘴,但没能发出声音,最后嘭地倒了下去。
  他们一点点挪动身子,靠近那家伙的尸身,她侧躺在地上,用牙齿解下大块头腰间的砍刀,把它小心地刀刃朝上摆在地上,再一次两人一起微微站起,移动到刀子上方,再坐下去,让刀子正好卡在两人之间的缝隙里。很好,差不多了,慢慢来回挪动,应该就能割断绳子。
  但那把刀自己动了。
  它抖动着,从他们之间蹦了出去,像有翅膀一样飞向空中。
  “该死!”
  那懊恼感让她几乎要崩溃。巫魔悬在她的跟前,吱吱尖叫着,嘲弄地挤弄着凸起的眼睛,让她觉得比一千只老鼠还要可憎。
  在空地那边,所有尸鬼已化为乌有,法阵里腾起烟雾与火光,柯尔特低吟着咒文,立在石台前,面朝那赤裸昏睡的孩子,擦拭着手中的匕首。
  完了,最终还是失败了,她突然觉得自己毫无价值,安缇那乞求的眼神和嘶哑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地萦绕着,让她觉得心如刀割。应该死的人是我!是我!她在心里嘶喊着。
  灰色的影子掠过。
  那猴子样的家伙只扑打了一下翅膀,就瘫软地坠落下来,几乎没有任何挣扎。一只灰色的猫,有近两尺长,比任何家猫都要大上几分,咬住了它的咽喉。
  它侧过头,用绿荧荧的眼睛望向范凯琳。
  “汤普森?”
  她脱口而出,忘了猫听不懂话。
  大猫低头叼起那只猎物,像叼起一只老鼠或是麻雀,飞也似地消失在黑暗中。
  柯尔特依然在专注于仪式,没有朝这边张望。他们终于捡回了那把刀,割断身上的绳索,范凯琳挣扎着爬起身来,而霍登要慢上一点,长时间的捆绑让他手脚发麻。她的武器和衣物就在一旁,但顾不上穿衣服了,她拾起十字弓,转动滑轮,上好矢弹。在林间的空地上,闪光的沟痕当中,柯尔特缓缓地举起了短刀。
  她蹲下身,弩身抵肩,视线穿过准星,对准那颗斑白而清瘦的头颅。风止息了,正好。
  她的手停在扳机上,巍巍发抖。
  “想想安缇,想想戛西,队长。”
  霍登的声音。
  她咬紧了牙。
  扳机扣下,弩箭嘶响。
  柯尔特的手悬在了空中,矢弹穿透脖颈,毒素扩散,麻痹了脊椎,他的身子像面条一样瘫倒下去。
  她站起身来,向那燃烧的法阵跑去,“你不穿件衣服么队长?那可有未成年人!”
  霍登在她身后喊着,拾起她的衣物和剑,跟着追了上去。
  她冲到法阵正中,那些火焰看起来汹涌,却并不灼人,柯尔特的脸朝向天空,他的面容依然能动,他在笑着,和往昔表扬她的笑容一模一样。他吃力地张开嘴唇,微微翳动着。范凯琳弯下腰去,凑近他的脸旁。
  “我很……高兴……凯莉”他喘咳着,竭力抵抗着涌上头部的毒素:“因为我见到……威玛……籍你的手……刑罚罪恶……”
  她蹲下身,伸出一只手去,握住他干瘦发冷的手,曾经温柔地抚摸她头顶的那只手,每次躲避父亲打骂时所握的那只手。泪水盈盈,模糊了视线。
  “要……做个……比我……更……好……的”声音止息了,他眼里的最后一点光芒消逝下去。
  “我会的,柯尔特先生。”
  她伸出手掌,轻轻合上他的眼帘。
  她站起身来,去解开孩子身上的铁链,它们拴得太紧,盘绕虬结。
  在她的脚下,血丝从柯尔特颈上的伤口里缕缕渗出,它接触地面的那一刹那,如同着魔一般,突然像赤色的毒蛇一样奔流而下,蜿蜒着汇入燃烧的图案。
  “队长,好像不太对劲。”
  霍登的眼睛盯着地面,慢慢往后退去。
  铁链已经解开了一道,但还有两道。
  紫色的光辉从沟痕里喷薄而出,如同旭日,如同岩浆。
  “队长,你最好先出来。”
  霍登在圈外喊着。
  她似乎完全没注意脚下的变化,只是拼命加快着手的动作:“我答应过安缇的!”
  她平静地回应他。
  铁链完全脱落了,她抱起昏睡的孩子,他的身子发冷,但仍在呼吸。她转身奔向圈外,但仅仅几步,她停下了。
  整个法阵淹没在炽烈的光辉中,地面如同泥沼般溶化,她觉得脚下空无一物,却无法抬脚。
  “把他交给本杰明!”
  她用全身的力气把男孩抛向圈外的霍登,他扔掉手里的东西,接住了那付瘦小的身体。
  “队长!”
  他急切地呼叫着。
  法阵化作光辉如水的深渊,她向下沉去。

第六章 地狱的女畜养殖场
  光之城已化作橙红色的细线,再度隐没在天际的雾霭间,夜色弥漫,幽蓝如铁,寒风愈发肆虐,在荒原上呜呜作响。芙兰把头脸全裹在斗篷下边,还拿毛毯胡乱缠了好几圈,但利刃般的寒气仍然从留在眼睛那的空隙灌进衣服里,把细小的霜粒挂满她的睫毛,脸蛋的上半截已经差不多失去知觉了,这让她不断地联想起冰魔们爱吃的那种冻肉。她曾经无数次抱怨黑崖城的冬天,如今她开始祈求光王原谅她的无知,因为和白茫茫的旷野相比,哪怕酒馆的窗户边也绝对算得上是天堂了。
  “还有……多远……先生?”
  芙兰努力从咔咔碰撞的牙齿间吐出哆嗦的问句。
  “差不多了,前面有个镇子。”
  前面那个高瘦的身影低声回应,细滑的黑色长袍拂过结冻的地面,既看不见他的步伐,也几乎听不见脚步声,就好像一尊黑色的塑像缓缓滑过一样。他的本名叫艾哈迈尔.摩拉迪,但芙兰无疑不喜欢这个麻烦的叫法,她觉得还是叫“先生”更顺口些。
  “那个……啊,既然您是个巫师,就不能想点什么法子让我……啊,我是说我们……暖和点嘛?我记得巫师都喜欢玩火来着。”
  “当然有法子,不过,我储备能量可不是为了当个会动的壁炉。”
  巫师的声音听起来对她这蠢笨的想法颇为愤慨:“而且得多少能量才够?想想你一天得往壁炉里加多少柴呐!”
  他沉默下来继续往前滑动着,但接着又想起了点什么:“不过,你都走了五天了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啊,那个……”
  芙兰隔着帽子轻挠着脑袋:“其实我早想到了,不过我胆子小,问问题的时候总是很忐忑来着。”
  “嗯?”
  巫师轻哼了一声:“可我记得一路上你好像已经问过不少问题了?”
  “啊?是吗?”
  魅魔的眼睛眯缝起来,调皮地皱着眉头:“哈,和那些不一样,这个问题算是我向您提要求嘛,这种时刻我最不好意思了。”
  “那可真是可贵的好品德。”
  巫师耸了耸黑袍子底下的肩膀:“当然,假设你说的是真话。”
  “喂!先生,难道你就特别希望听到我点着头说:啊咧!没错,我是个笨蛋啊!”
  她抬高了音调,一边说一边前后摇晃着脑袋,然后停下来朝巫师撅起嘴:“那样,你就开心啦?”
  “唔,其实你承不承认都没关系,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第一,与其指望看巫师玩火,不如自己在背篓里拿支火把。”
  “啊!”
  芙兰睁圆眼睛吐了吐舌头:“抱歉抱歉,我又忘记这个啦。”
  “第二,小姐,你的表情很丰富,但是,当别人背对着你的时候,是看不见的,尤其是当你的脸还蒙在毛毯里。”
  “啊咧,好像是这样呢,可我总是情不自禁嘛……不对!那你怎么知道我的表情?”
  “你觉得呢?”
  “呃……您是巫师嘛,所以,其实这很平常对不对?”
  巫师再一次耸了耸肩膀:“这么简单的事情用不着法术——你从没发现当你的嘴和鼻子扭来扭去时,说话的声音也会跟着变吗?”
  “哎呀!”
  芙兰使劲拍了拍脑袋:“跟着您果然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咧!”
  巫师没再作声,只是加快脚步穿过寒风,芙兰手忙脚乱地点着了火把,重新背起行李,小跑着紧追上去,好像生怕那黑色的轮廓会溶化在黑夜里一样。
  当他们推开旅馆的门时,已经是入夜四五个小时之后了。芙兰像饿了三天后突然闻到鱼腥味的猫儿一样奔窜到火炉边,把背篓搁到一旁,掀开面罩大口地喘着气,大厅里弥漫着汗臭和麦酒混杂的气味,以及乱哄哄的喧嚣声,那让她觉得无比亲切。她脱下手套,把发僵的手指在炭火赤红的光里像烙饼一样翻来翻去,好些恶魔侧过头来打量她,这几天她总是面对这种注目,一半是因为她毛躁的动作,另一半则是由于“乡下小旅馆的人力资源太糟糕了”前台是公的,服务生也是公的,一只魅魔也见不到。巫师埋怨过这种情形,其实在初熟者分配的时候,是会考虑每个地区的性别比例的,但收效远低于预期,因为什么都阻止不了女士们对琳琅满目的商店和灯红酒绿的夜生活的追求,很快她们就都自己跑到城市里去了。
  巫师眼下正同柜台里的雇员说着话,然后把银币搁在台面上,芙兰隐约能听到那劣魔讶异然后变成坏笑的声音:“……大师,您可真会享受生活……”
  黑袍子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他朝芙兰那边望了一眼:“该走了,小姐,房间里可以生火。”
  芙兰站起身来,一只手拖着行李,另一只手向刚才关注过她的顾客们挥手致意,不过现在他们大都已经没朝她看了,这让她不免有点失落,嗯,最习惯的那种失落,不过她还是很认真地微笑了一下——那也是习惯。
  “抱歉,没有两张床的房间了。”
  当她抬脚跨上楼梯时,黑袍子在前面低声说。
  “知道啦,每家旅舍都一样。”
  她有点愤懑地嘟囔,同时在心里骂着:“该死,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订两张床啦?”
  房间不大,她生了火,只是个巴掌大的煤炉,那让她开始怀念黑崖城纵横交错的供暖管道。巫师叫了晚餐,由服务生送来房间里,她拿刀使劲锯着冻得像石头的面包,把它们一片片摊在炉子周围烤软,肉干差不多也一样硬,很咸,什么香料也没有。不过她倒不大在意食物的好坏,刚到黑崖城时她也捱过挺长一段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她就着水三下五除二地嚼完了自己那份,去楼下把铜壶灌满水,拎回来搁在炉子上,把气门扭开几分,火一点点旺了起来,蓝色的火苗舔舐着壶底,缕缕白汽在空中飘舞着。
  现在,巫师侧着身子坐在桌旁,用蘸水笔在纸上飞快地写着什么。他的双脚泡在一旁的木盆里,热水漫过脚背,雾气蒸腾,芙兰蹲在水盆跟前,有点笨拙地来回搓揉着那双脚,它们看起来根本不像血肉,而像是半透明的玻璃或玉石,还有些犹如烟云的蓝色东西在里面隐隐翻滚。他把笔尖在墨水瓶里浸了一下:“不错,比第一天的时候舒服多了。”
  “那当然。”
  她咧着嘴微笑起来:“邦德斯经常说的,服务质量要精益求精哟。”
  去你的,刻薄的怪家伙,你以为我很喜欢这样?她在心里嘀咕着。可以打包票你从没见过我这么老实的魅魔呢!真不知道是你太幸运呢还是我太不幸。不过她必须承认在酒馆的日子对她的影响不小,例如这个脸上笑咪咪心里却在骂人的坏习惯……啊,不对,怎么能叫坏习惯呢?应该是“心里虽然一百个不爽脸上却还是笑咪咪的好习惯”才对嘛。她坚决地点了点头,嗯,绝对是好习惯,和那些动不动就横眉冷眼或者大吵大闹的魅魔比比就知道啦。但这个念头让她一下子又沮丧起来——是啊是啊,不过她们全都比我受欢迎就是了。
  巫师最后一次审视了一遍那张纸,然后把笔擦干,套上盖子放回笔盒里,转过身来俯视着她:“好了,我们可以来谈点正事了。”
  他挥了下手:“多谢服务,坐吧。”
  芙兰直起身,搬了张椅子坐过来,双手托着脸庞,望着巫师蓝幽幽的眼睛。
  “明天,我们应该就能抵达寒露谷,从那儿穿过赫拉纳山,就算离开西诺平原了。在那之前,我最后问你一次:还要不要继续走下去?现在回头的话还来得及。”
  “嗯!”
  她边点头边眨巴着眼睛:“我可是从来不吃后悔药的喔!再说,我已经考虑过很久很久了。而且……如果我现在就跑回去的话,那些家伙一定会笑得和傻瓜一样:‘啊!这不是我们的大冒险家芙兰小姐嘛!这么快就旅行归来了?一定带了满袋子的宝藏吧?’”她使劲晃着脑袋:“啊呸呸呸,太丢人了,我才不要那样呢。”
  巫师又耸了耸肩膀:“你考虑得真周到,小姐。”
  他把那张纸递过来:“那么,把这个看完,如果同意的话,就在上面按个指印,不同意的话,明天我雇个人送你回家。”
  芙兰接过那张纸,上面绕满了龙飞凤舞的墨迹,她上下端详了几遍,抬起头来微笑了一下:“啊咧,印泥在哪儿?”
  巫师揭开小圆盒子,她把食指在里头抹了一下,然后使劲按在纸的正中间:“这就行啦?那,先生,您的热水还要吗?不要的话轮到我洗了。”
  “你应该改口叫我穆塔了。”
  “穆塔?为啥,你不是说你叫阿哈马尔什么的嘛,怎么改名字了?”
  “嗯?”
  巫师眼里的蓝光直射在她的脸上:“你不是看了那张纸么?”
  “我是看了呀!”
  她不好意思地挠着细细的犄角:“不过我太多字不认识了,干脆懒得看了,反正我打定主意跟您走啦。”
  巫师的手捂着额头,深深地俯下身去,几乎要把头撞到膝盖上,过了几秒他又抬起头来,扭过脸去望着窗外,指头在椅子扶手上敲打着。芙兰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显得有点慌张。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重新扭过头来:“那个,你的降生地是哪儿?”
  “赛……赛利昂……所以我姓赛利昂嘛。”
  “嗯,好,很好。”
  巫师继续敲着椅子:“我会给教育委员会写封信,建议他们追究当地机构的失职……嗯,就说我在黑崖城遇到一名生于赛利昂的魅魔,可她居然看不懂自己的卖身契!”
  “卖……卖身契?”
  “穆塔是主人的意思。在那张纸上按了手印,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奴隶了。”
  “奴隶?”
  她的脑子里浮现出贵族和富商们用链子牵着的那些人类女奴:“要用铁链拴在脖子上吗?要挨鞭子吗?”
  “那倒不一定,我不喜欢那个,不过你必须什么都听我的,不然。”
  巫师把身子倾过来,眼里的光芒照得她直眨眼:“作为一名巫师,我可是有更多你想不到的惩罚手段哟。”
  她扭过脸去避开他的眼睛:“切,那和劳务合同也没多大区别嘛……啊,对了!”
  她突然又兴奋地转过来:“是不是还要陪主人上床?”
  巫师往后倒在椅背上,仰起脸朝着天花板,使劲喘了几口气:“你的服务意识果然够超前啊小姐。反正,如果主人有需要的话,你当然得照做。”
  “那就行啦!其实,不就是伺候别人嘛。”
  她的声音里带着幽怨:“这些年我不一直都在干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前还得服务许多人呢,认识的不认识的,现在只要服务一个就行了,其实好多啦。”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签下那张契约,你的一切,自由,乃至生死,都不再属于你自己,你不介意?”
  “死?”
  她沉思了一下:“也没关系啦,因为……我觉得你虽然总喜欢挖苦我,但应该不是个残暴的家伙。”
  “啊哈哈哈——”
  巫师突然大笑起来,几乎把芙兰吓得从椅子上跳下来,连木板墙也随之格格作响,他把那张带着字迹与指纹的纸扔进跃动的炉火,炽烈而短暂的橙黄色闪过,只余下焦黑的灰烬:“很好,很好!我一直在好奇那位女士为什么会对你有好意,而现在,虽然我还没能参透她的眼光,但起码,你的表现在我的预期之外,这很好。”
  他把脚套进拖鞋里,推开椅子站起身来:“不过,你以后还是得叫我穆塔。”
  “为什么?”
  “因为在乌尔之语里,主人和老师是同一个词。”
  洗漱完毕之后,她脱了外衣,哆嗦着钻进冰冷的被窝,巫师已经先在床上了,直直地仰面平躺着,依然裹着一层薄袍子,但总算不再罩着兜帽,他深蓝色的脸瘦长而光滑,五官全都显得模糊,黑色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晚安,穆塔。”
  她背对着那不解风情的家伙,蜷起身子,把脑袋埋进被子里。
  但过了几分钟,她又想起了点事情,她翻了个身朝向巫师那边:“穆塔,你先前说给教育委员会写信来着?”
  巫师低声哼了一下。
  “其实……是我自己上学不认真来的,不是学校的错吧?而且,都过了三十年啦,估计长官早都换啦。”
  “我当然晓得。”
  “那你还?”
  巫师悠然地把腿屈起来搭在一起,被子拱起,冷气从缝隙里灌进来,让芙兰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了他几句。“这是谁都不吃亏的事情。”
  他轻描淡写地说:“让教育委员会的那些家伙有个白吃白玩的机会,而赛利昂的地方官,如你所说,既然和他并没有实质性的关系,他只需要抓住机会和上头来的人物套近乎就好了。”
  “唔……好像是这么回事。”
  芙兰把被子的边缘压紧了点:“唉,您的思维总是这么复杂,我压根跟不上呢。奇怪,以前和别的恶魔打交道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因为我是个巫师呐!”
  他总算重新伸直了腿:“大部分跨国管理机构的高层都是巫师,巫师的脑子总得比一般恶魔中用点。”
  “明白了……晚安,穆塔。”
  她翻过身去,重新蜷成一团,不过没能安分多久,她又慢慢滚了过去,手指轻轻戳着巫师的胳膊:“啊……其实……还有个问题……我一直都想问您的……”
  “说。”
  “真的不考虑……”
  她突然抬高音调:“和我来一发?”
  巫师猛地咳嗽起来,芙兰不清楚他是在掩饰自己的笑,还是他的笑声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过了几秒他平静下来:“巫师从业准则第五章第七节规定,巫师不得交媾的对象包括但不限于:魅魔、幻魔、失心者、惧枭、号哭兽……等等一切可能具备灵魂侵蚀力的生物。”
  “为什么?”
  “可能引起癫痫、脑炎、昏迷、神经痛、法力丢失、精神分裂……乃至死亡等严重后果。”
  “喔!”
  芙兰听得直咂舌头:“真可怕,那你们平时怎么解决需要?难道和人类一样撸管子?”
  “当然是该怎么解决还是怎么解决。”
  “嗯?”
  芙兰迷惑地皱着眉头。
  巫师习惯性地耸起肩膀:“事故概率是千分之一?还是万分之一?没有确切数据,不过反正,我没见过。”
  “啊喂,那这规定有什么意义啊?”
  “意义?技术规范最重要的意义,就在于保证永远能找出你的毛病。这样,当委员们缺钱花的时候,他们只需要组织一次执法检查。”
  “听起来又是这么复杂。”
  芙兰悻悻地嘟哝着,不过几秒钟后她就大声喊了起来:“喂!不对!既然是这样,那你还担心什么?”
  巫师咳嗽样的笑声让床板都晃动起来:“很好,很好,你好像并没有笨到不可救药么。”
  “喂,穆塔,我觉得这一点都不好笑!”
  “好吧,小姐,别介意,其实,我只是觉得你很奇怪。那位女士原本只是告诉我你没有魅惑力而已,但这几天,我觉得你和其他魅魔不一样的地方并不止这点。而作为一名巫师,对神秘未知之物保持审慎是我的习惯。”
  “嗯嗯嗯,我明白,我理解。”
  她转过背去,把脸捂在枕头里:“反正我被拒绝过不知道多少次啦!同被那些傻大粗拒绝相比,能被一位巫师拒绝……嗯,感觉妙极了。”
  她使劲扯了下被子,把它卷到身下。“晚安,穆塔。”
  次日午后,他们在三叉路口转上了向南之路,赫拉纳山依旧在远方如黑墙矗立,但那道V字形的豁口已经清晰可见,霜塔的影响力渐渐消褪在身后,潮湿而带着暖意的风扑面而来,道路两旁的植物也愈来愈多,这一切都让芙兰兴奋不已。午夜时分,他们抵达了谷口的集镇,度过了在西诺平原的最后一晚。但大半个晚上芙兰都在叽叽喳喳地发问,关于山那边的世界,关于旅行的目的地,关于巫术,关于传说,关于形形色色的恶魔和生物,总之一切她能想得到的未知事物。这让巫师颇为恼火,最后他威胁说如果再不好好睡觉就把她送回家,她才终于安静下来。
  第二天清晨,他们开始穿越山谷,路是上坡,走起来得多费点力气。风不住地尖啸,吹动着衣角哗哗作响,让脚步更加维艰,但芙兰并不厌恶它们,风中挟带着的花草清香让她着迷,山间繁茂的林木也一样。自从离开降生之地以来,她再未见过如此浓郁的绿色,赫拉纳山漆黑的顽石和西诺平原灰暗贫瘠的大地让她麻木。而现在,她再一次感受到那种炽烈的新奇和欢愉感在灵魂深处燃烧着,就像从魂树的树梢上坠向源质之河,在空中第一次学会呼吸时那样,就像在新生营昏暗的帐篷里,第一次让雄性刺进自己身体时那样。
  “穆塔。”
  她在风中仰起脸,伸开双臂,深深地吸气,红色的发丝沾着朝露,随风而舞:“比我预想的还美……知道吗,就算真的要给你做奴隶,我也不后悔呢。”
  “美景遍满河山万里,但你永远只能占其方寸,当你去过的地方多了,就会明白的。”
  “不。”
  她使劲摇了摇头:“我会把美景收在我的心里,这样,它们就永远属于我啦。”
  “嗯?”
  巫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着她,他们静立在风中,四目相对,过了快一分钟,他才重新转过身去:“看来,不和你上床也许真是明智的抉择。”
  “切,我们不是每天都睡一张床么?”
  芙兰迈开步子追到巫师前头,转过身来朝他忽闪着眼睛:“是你教的哟,不要在背后做表情,是吧?穆塔。”
  穿越山脉之路比芙兰预想的更长,她曾在这座山里生活了数十年,当站在阳台或是广场上时,她对它的高度有着相当直观的认识,但她从来都只看到过它的一面,现在,她才意识到赫拉纳山远不是一堵石墙,而是厚实宽广的屋脊。道路在蓬草与灌木间蜿蜒着,沿着峡谷起伏无定。路上的旅人并不少,几乎每隔一会都能见到驼满包裹的商队以及成群的牲畜,从峡谷的彼端而来,间或还有人类,手被反绑在背后,由拴在脖子上的铁链结成长队,在押运私兵的皮鞭和靴子驱策下蹒跚而过。芙兰对这些并不陌生,黑崖城的城门前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商队,卖掉粮食与肉畜,再带着产自山岩深处的宝石和金属而回——西诺平原上的城市大都如此,田地贫瘠的出产远不足以供养众生,生活品必须依靠贸易。
  但她发现,自己对那些牲畜——确切的说是人类——的感觉有了些许不同。
  它们是一种用途广泛的货物,能满足各种需求:肚腹、性欲、苦力……但整体来说,和牛或骡马并没有太大的差异。但现在,她总会想起那个弹着琴唱歌的女人,那个被肏得鲜血直流还能微笑的女人,那个能让冰魔贵族在她面前退让的女人,但那都不是关键,她最无法忘记的,是女人把披风盖在她的肩头,搂着她一起左摇右晃地唱歌的那一刻,那种感觉让她觉得古怪而特别,但却总是忍不住去回味。她见过许多的人类,他们的眼睛里带着麻木、恐惧、绝望,或是仇恨,但那个女人的眼神,不论在人类还是恶魔身上,她都从未见过——而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是那个女人要求巫师带上她的!为什么?她不明白,连巫师也不明白,但她的生命却从那一刻开始改变了。
  “人类真是奇怪,他们看起来如此相似,可为什么……又能如此不同?”
  她在心里追问着。
  白昼很快过去,在夜幕下他们继续前行,渐渐接近峡谷之路的最高点,她抬起头眺望,在高处的山坡上,所有的树木都被染上了一层冰冷的银色,连晚间的寒雾里也弥漫着柔白的光辉,整个世界犹如冰雪般光洁静谧。她瞪大眼睛凝望着白色的山林:“穆塔,那白光是什么?”
  “嗯?什么白光?”
  巫师楞了一下:“喔,你一直在山那边的话,倒还真是没见过。”
  他挥了挥手:“走吧,再爬高点你就明白了。”
  她兴奋地小跑起来,好像完全忘却了背上的背篓和额上的汗珠,在她惊诧而激动的目光里,银白的光柱一点点在山岩之上浮起,如同利剑切开夜空。最后,他们站在峡谷之路的顶端,如雪的光辉扑面而来,在遥远无际的天幕上,那把白色的剑静静悬浮着,看上去只有手臂那么粗,却几乎纵跨了视野中的整块天空,一端溶化在夜空高处的靛蓝里,另一端消逝在地平线之上的混浊中。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月辉塔对吗?我听一百个一千个家伙说过它!”
  “嗯,光之城统治白昼,月辉塔恩眷夜晚,谷物的浇灌者,旅者的指路人,为地狱披上白纱的女王。”
  巫师指了指地平线:“其实她并不是浮在空中的,月辉塔矗于整个地狱之轮的中央,就像轮轴一样,只是距离太远,空气阻隔了光线,你看不见她的脚跟。”
  芙兰举着手掌在晚风中翻来倒去,欣赏着月光把皮肤涂成银色的模样:“喔呜,我是不是太乡巴佬了一点?居然连这个都没见过。”
  “这倒没什么,我觉得更多恶魔从来没见过隧道中的城市,也没见过暖气和燃气灯。”
  峡谷里没有旅舍,他们在路旁的树林里找了块地方露宿,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斜斜地投下模糊的影子,寒意重新弥漫起来,但此地严禁烟火,芙兰把自己裹进毛毯里,只留出一点缝隙窥视着树丛背后斑驳的光柱。这一次,她比前几天入睡得快多了。
  第二天傍晚时分,他们完成了峡谷中的旅程,在谷口的市镇住了一夜。能和西诺平原上那些该死的冰塔永别让芙兰满心欢喜,终于能开着窗户享受新鲜空气,夜晚也不用再担心被子漏风了。第二天清早他们离开旅馆,巫师却没急着赶路,他领着她到集市上转了个圈,然后挑了辆马车,当他把金币扔给商贩时,芙兰突然如梦初醒:“咦?穆塔,你在黑崖城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弄匹马?我还以为你买不起呢。”
  “嗯哼,骑马赶路的话怎么能让你知难而退呢?”
  他摊了摊手:“糟糕的是,你比我预想的要难缠。”
  “要是留在黑崖城的话,我还得过多久杀千刀的冬天啊!所以,长痛不如短痛。”
  她撇了撇嘴,有点腼腆地笑起来:“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娇气的。”
  “唔,但愿如此。”
  巫师跨上了车架:“你最好弄身新衣服穿上,我可不想到了绿池以后,被嘲笑说艾哈迈尔的随从居然这么寒酸呐。”
  芙兰跟着爬上车去,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你买单?”
  “嗯?好吧……算是让你多挨了几天冻的补偿。”
  巫师抓起缰绳:“对了,你会赶车么?”
  “唔,唔唔”她飞快地摇着脑袋。
  “让师傅给学生赶车?这未免太没体统了。”
  “啊咧,别这么计较嘛,给女士赶车的话,是可以体谅的!”
  巫师愤懑地挥动缰绳:“记着,行走江湖,第二重要的事情是,不要把自己看得过高。”
  “嗯嗯!谨遵教诲,穆塔!不过,第一是什么?”
  “第一?第一是不要随便在纸上写名字或者按手印。”
  “哼。”
  芙兰吐了吐舌头:“我就知道,你不取笑我是不会开心的。”
  马车慢吞吞地从被五花八门的摊贩占掉大半的过道上挤过去,最后停在围着一大群恶魔的台子边上。赤条条的人类在台上一字排开,带着呆滞无光的眼神,一只戴着军用盔的劣魔高声推介着他的货物,一边时不时用手里的短鞭在他们黄瘦的身子上啪地来上一下,被打的人类会机械地叫唤一声,迟钝地抽动一下肢体,看来他们已经习惯这种待遇了。但卖主对这种麻木的反应相当不满,他原本的打算是向潜在客户们展示一下货物的身体素质,结果却颇不理想,所以每次打完之后,他还得骂上几句来解恨。
  “您还打算买这个?”
  “你没指望我真的给你当车夫吧?”
  巫师斜了她一眼,跳下马车,麻利地从恶魔堆里挤过去,朝那个戴头盔的家伙高声招呼:“左边数起第六只,我买了。”
  他抬腿跨上台子,走到那奴隶贩子身边,低声讨价还价了几句,然后付了钱。他扭头望了望那只货物,是个男人,虽然显得有些营养不良,但身板还算壮实。蓝色的目光停了几秒,然后他躬下身去,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瓶子,揭开盖子,把手指伸进瓶口,拿出来时已经沾满了红色的液体。他用那红色的指头在地上慢慢描画着,古怪的图案首尾相接,最后围成一个两尺大小的圆圈。最后他直起身来,招呼那只劣魔:“叫他过来,站圈里。”
  劣魔抖动着鞭子走过去,但巫师提醒了他一句:“现在是我的东西,别打坏了。”
  “那是那是,顾客至上可是我的准则。”
  劣魔头盔底下的脸堆起笑容,但紧接着就换成了凶神恶煞,他大声呵斥那茫然的人类:“没听到那位大师的话?滚过去站好!”
  人类慌张地跑过来,站到那个红色的图形中央,用迷惑的眼神盯着巫师,又畏畏缩缩地瞟了两眼劣魔手上的鞭子。“害怕吗?”
  巫师说。
  男人楞了一下,但接着轻轻点头。
  “痛苦吗?悲伤吗?想要摆脱这种日子吗?”
  点头。
  “很好,跟着我你就能如愿。”
  巫师无声地朝男人身后踱去:“别转过来。”
  他说。
  他站在男人身后,把手伸向腰间,抓住了什么东西,然后猛地扬起手臂,动作飞快,几乎看不清楚。人类没有叫喊,他的身体抖动了一下,然后斜斜地倒了下去,后脑上插着一把短刀,整个刀刃全都没入颅内,台下顿时一阵呀声。巫师没理会他们,只是蹲下身去,把手按在死尸的头上,低声念诵着什么,那红色的图案像蛇一样蜿蜒游动起来,如炭火般炽红发亮,和他手指间的光芒交相辉映。
  两三分钟之后,他直起身来,用手绢擦干指头上的液体和尘泥,而在他的脚旁,那具瘫软的躯体开始蠕动,一点点从地上爬起,最后直立在他的身侧,像是一具雕像般一动不动。
  在哗然的惊叹和掌声里,巫师转身跳下展台,人类用有点僵硬的动作跟在他的身后,眼珠与眼帘都凝固如石。他爬上马车,坐进车厢,把鞭子扔给那发呆的男人,他立刻便坐到车前,驱赶起马匹来。
  “它……这样不会死吗?”
  芙兰有点困惑地望着还矗在人类脑袋上的刀柄。
  “不,它已经死了。”
  巫师的声音低沉平淡:“灵魂已散,肉体仍存。”
  “那……它怎么知道该做什么?”
  “它不知道,我在操纵罢了,就像玩提线木偶一样。”
  “啊咧!巫术真神奇啊!我要是也能学会这么一手的话。”
  芙兰的眼珠子打着转,最后停下来憧憬地望向天空:“唔……我就弄那么十只八只的,每天想什么时候爱爱都没问题啦!只是人类的体格弱了点,可能不够带劲呢。”
  巫师的黑手套使劲撕扯着兜帽,像要把整个脸都盖起来似的,芙兰觉得他眼睛里的光线都快要扭曲了:“该死,你总是能出乎我的意料啊小姐,这是我听到的对这项法术最神奇的运用。”
  “啊,那真是感谢您的夸奖了,不过……”
  她把身子倚过去,故意伸长脖子望着他:“您打算什么时候教我呢?尊敬的穆塔?”
  “到绿池城以后吧。不过,法术没你想的那么好学。”
  “不是只要画符和念咒就行了嘛?我看巫师们都这么干。”
  “那是个普遍的误会。实际上,巫术源自灵魂的力量,符文和咒语都不是关键,它们的意义只是在练习时建立起一种反馈习惯,从而更方便地把思维引导到所需要的状态上去。当足够熟练的时候,你完全可以自己随便弄一套自己喜欢的,或者什么都不念也行。”
  “那得要怎么样才能学会呐?”
  “首先,有一桩重要事实需要告诉你——从来没有过魅魔成为巫师。”
  “啊咧!您这盆冷水未免太无情了吧!”
  “我还没说完哪小姐,学生打断老师讲课是很失礼的。”
  巫师扭头瞪了她一眼:“能成为巫师的恶魔,都有着天生的特质,有一些表现得很明显,例如炎魔中的巫师,都是天生就对操纵热能有着特别的敏锐性,他们很容易掌握这类法术,但也只能掌握这类法术,而另一些,则是一开始没有表现出任何特定的魔力,通过后天的启蒙才发掘出来,像是影魔、劣魔甚至人类。而为什么魅魔全都无法学会巫术?这个问题还没有最终的定论,目前主流的观点是:由于魅魔天生已经具备了魅惑力这种天然的‘法术’,灵魂中再没有留给其他法术的空间。”
  “我明白啦!您的意思是,我并没有天生的魅惑力,所以还有挽救一下的机会咯?”
  “那只是我个人的猜测罢了,成功概率无限接近于零,你还是别抱多大希望好了。不过,试一试也不算多费事,如果真能成的话,绝对足以轰动学界。所以这桩生意还是划得来的。”
  “试一试?怎么个试法?”
  “一言难尽呐。到绿池城再说吧,我在那还有些朋友,也许能对你的状态有什么好建议。”
  那具皮肉的人偶无言地拉动着缰绳,车轮辘辘,将集镇抛在身后,沿着翠绿原野间略有几分泥泞的道路,朝远方绵延的丘陵颠伏而去。
  当马车驶上绿池城的街道时,芙兰马上就明白了它为何叫这个名字:纵横的人工河道遍布城市,把它切得如同一张乱糟糟的棋盘,而所有的河水,全都是绿油油的颜色,那不是藻类造成的那种绿,而是绿得发亮,像是个巨大的染缸,靠近河边马上就能闻到一种百味杂陈的味道,如同所有饭店和药店的垃圾箱全汇聚到一起一样。而空气中也飘着淡淡的绿色烟雾,甚至在空中凝成烂棉花样的云团,把好些高塔都笼罩在里边——塔几乎是城市的全部,整个城市绝大部分的建筑都是黑漆漆的高耸的塔楼,有尖的,也有圆的,还有平顶的和分岔的,好些塔的顶部还燃着火焰,或是喷着各色的浓烟。芙兰头一次发觉要看清一座城市必须得仰着脖子,在黑崖城的时候,仰起脖子只能看到隧道的天花板而已。
  “穆塔,为什么这鬼地方这么难闻?”
  芙兰不住地揉着鼻子,那糟糕的气味让她的鼻孔乃至喉咙里都万分地不快,几乎想要呕吐出来。
  “废水与废气的味道,这里可是炼金之城。如果你曾经吃过药,那多半得感谢它们的恩泽,因为周围上千里的药品几乎都是从这儿出来的。”
  不过芙兰很快意识到并不是整个城市都这么臭熏熏的,那难闻的气味只集中在靠近地面的部分,而一旦踏上高塔的上层,空气就显得清新多了。也许正是因为这个,这儿的建筑才都建得如此之高。而他们走进的这座塔,应该是芙兰目前为止看到的最高的一座,也是最醒目的一座,因为别的塔的表面都不过是枯燥的石头墙,这一座上面却到处悬着五颜六色的彩灯——这是家酒店,而且内部颇为豪华,装饰的精美程度远不是黑崖城那些石头洞能比的。而芙兰注意到艾哈迈尔先生在开房的时候根本没掏过钱袋子,只是在本子上签个名字就完事了,末了,他还没忘了告诉她一句:“可总算有两张床的房间了。”
  升降机带他们到第二十层,巫师掏钥匙开了门,屋里一片金碧辉煌,地毯和窗帘都精致得令人目眩,巫师脱了他那身黑不溜秋的袍子,从背篓里翻出另外一身来,芙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在半分钟里从流浪汉变成王公贵族:“喂,穆塔,这地方一晚上多少钱?”
  她张望着那些漂亮的吊灯和壁毯,有点忐忑地问。
  “天晓得,反正不用我掏钱。”
  “啊?那谁来掏?”
  “会有很多家伙抢着掏的,你只需等着就知道了。”
  的确没过多久,芙兰就见到了他所说的抢着掏钱的角色。从午饭后开始,就不断地有衣着光鲜的各种恶魔来敲门,每一个都毕恭毕敬,并且全都带着包装严实的大盒小盒,不过艾哈迈尔先生大部分都不肯收,而送礼者也不依不饶,每次几番推攘之后,都得以巫师一脸不悦地抬高声调而告终。除了礼物之外,还有些恶魔带着瓶瓶罐罐,以及长篇累牍的文书,而艾哈迈尔先生对这些反倒更加热心几分,基本上都会仔细查看,然后和客人嘀嘀咕咕些芙兰基本听不懂的内容,最后还在纸上写上点什么交给客人。到入夜时分,巫师终于送走最后一个访客,然后叫了服务生来,告诉他今天别再让人来烦扰了。
  “穆塔,您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芙兰一边大嚼着侍者送上来的甜点,一边歪着脑袋望着斜躺在软床上跷着腿的巫师。那具曾是人类的行尸依然一言不发地僵立在一旁,让她觉得颇有几分不自在。
  “你问问题的时机永远都要大大晚过我的预期啊,小姐。”
  巫师把一份食物丢给傻站着的死人,他立即趴在地上吧唧吧唧地大嚼起来。
  “因为我以前一直知道你是个巫师啊。”
  “巫师只是个技能,不是工作,你得先明确这一点。”
  “啊咧,现在明白啦,那么……您的工作是什么?”
  “那个……其实不止一项,泛地狱药品监督管理局巡查官,医学研究协会精神分会会长,医师从业纪律监察委员会委员……唔,还有好些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啊……抱歉……我一样都听不懂,这些是干什么用的?”
  巫师举目望向天花板,无奈地搓着手:“好吧,你只要知道,我可以随便让某家药厂或者医院关门就行了。”
  次日,艾哈迈尔先生继续接待了一天络绎不绝登门的巴结和行贿者,到第三天他挂了免战牌,重新换上他那不起眼的黑袍,带上芙兰和那死人一起下楼,赶着马车驶上弥漫着刺鼻气息的街道。
  “我们要去哪儿?穆塔。”
  “去拜访几位熟人。”
  “可是……可是……尊敬的穆塔。”
  芙兰歪着脑袋朝他摆出扭曲的微笑:“您打算什么时候教我法术呢?”
  “别急躁,小姐,其实我正是为了这个才来的。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有时候,先听听别人的意见很管用。”
  马车穿行在让芙兰眼花缭乱的河道与桥梁之上,她不断地抬头眺望着那些壁立两旁的高塔,一扇扇窗户反射着金色的光辉,让每座塔远看上去都如同缀满珍珠的魔杖。他们驶下一段坡道,钻进无数低矮破旧的塔楼挤成的街区,但在那些斑驳的棕色与黑色当中,有一座白色的方塔格外醒目,马车在迷宫般的巷子里绕来绕去,最终停在那座塔下,而让芙兰讶异的是,塔周围居然种满了树木,这还是她到这座城市以来,第一次看见成排的树。而紧接着她就察觉到,站在白塔门前的树荫下,那些恶心的气味明显地变淡了。
  巫师按了下门铃,然后站着等候,过了两分钟门才打开,开门的不是恶魔,而是一只和艾哈迈尔的车夫一样两眼无光的僵硬人类,它拉开门,退到一边,笔直地站着,待两位访客进来后又把门关上。那只尸仆领着他们爬了好几层木板楼梯,才把他们送到主人的客厅,在绕着圈摆满书柜的圆形房间中间,一只满脸皱纹的劣魔坐在软椅子上,他站起身,微笑着露出满嘴东倒西歪的牙齿,张开双臂朝艾哈迈尔迎过来,他们热切地拥抱了片刻,然后各自就座。芙兰好奇地盯着那奇怪的劣魔:干瘦,驼背,而且满头白发,就像那些衰老的人类一样——但关键是,恶魔们从来都没有衰老这种概念,所以他的形象在芙兰的印象里绝对算是独一无二。
  “艾穆啊,现在要见到你一次可真是不容易,绿池这样的地方,你应该多来指导指导工作才是啊。”
  劣魔眯缝着眼睛,声音相当地慢条斯理。
  “这边的体系已经完善得差不多了,赤沼那边的新城才是近期的监管重点。不过,我可是一直都巴望着来拜会你的,这不,我前天才到,应付完那些说客,第一站就是你这了。”
  “那可得多谢你惦记了。不过,艾穆啊,你现在倒是越来越会享受生活了?居然随身带着女秘书,不知道是工作秘书还是生活秘书呐。”
  “喔,我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我的学生,来自黑崖城的芙兰.塞丽昂。”
  他朝劣魔扬了扬手:“我的老同学兼老同事,高阶巫师,精神学家,库里库兹.库波特先生。”
  芙兰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尽量用比较淑女的姿势朝他鞠躬:“幸会,尊敬的先生。”
  夹缝里那双灰白的眼睛紧盯着芙兰的脸:“幸会,漂亮的小姐……你很特别。”
  “啊……您怎么……看出来的?”
  “看?不,不需要看。如果你不特别,凭什么艾穆会收一个魅魔当学生?”
  他转过头去望向巫师:“解释一下?”
  “长话短说吧。我路过黑崖城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人类巫师,我和她交流了点巫术心得,最后她请我带上这个魅魔。”
  “人类?巫师?”
  “嗯,而且很强。”
  “喔!那这位小姐本身有什么特异之处,能得到两位巫师的垂青呢?”
  “她没有魅惑力。”
  “嗯?”
  劣魔努力把他软趴趴的眼皮睁开一点,仔细打量着一副拘谨模样的芙兰:“那可真是罕见情况。”
  “其实并不止这一项,也许大多数人不会注意,但根据我的观察,她的性情和一般的魅魔也有些差异,我不清楚这是天生的,还是因为长期缺失魅惑力而导致的影响。”
  “唔,有点意思。”
  库里库兹轻抚着皱缩的脸颊:“小姐,没有魅惑力的话,应该对你的生活有不少影响?”
  “嗯……最大的影响就是大家都不愿意跟我做爱。”
  一说到这个,芙兰的眼神又失落起来了。
  “喏,这个正是我想听听你意见的事情。”
  巫师接上了她的话茬:“自从界门第一次开启到如今,拿雌性人类来解决欲望已经成为普遍现象了,长相出众的女人很容易受到恶魔青睐。但……唔,我们的芙兰小姐,从理性的角度讲,身材和长相都比大多数人类强,但她说自己总是会被拒绝。”
  芙兰迷惑地来回看看他们两个:“我一直以为是因为魅魔会吸取对方的能量,而人类不会,不是这个原因吗?”
  “这不能不说是一方面的原因,但实际上,欲火中烧的时候谁还会在意这个?”
  库里库兹笑了起来,让他脸上的皱纹更加挤成一团:“不过,这问题算是问对了人呐!从精神学上讲,这也许可以归类到条件落差的范畴。”
  “见鬼,巫师全都这样,没几句能听懂的。”
  芙兰在心里嘀咕了起来。
  “你想想,所有的恶魔,他们见过的魅魔,都是有魅惑力的,他们已经习惯了那种无法抗拒的感觉,如果说魅惑力带来的吸引力是100,而样貌带来的吸引力是20,那么两者之间有着80的落差。这导致他们对魅魔产生兴趣的阀值升高,当他们看到一只没有魅惑力的魅魔时,会自然而然地得出‘实在差太远了’的潜在感受。”
  他抬头看了看满眼迷茫的芙兰:“好吧好吧,我换个简单的方式说,如果你先喝一碗非常非常鲜的汤,再去喝一碗味道比较淡的汤,你一定会觉得后喝的那碗糟透了。”
  “好像……好像挺有道理。但我还是没搞懂为什么他们会愿意选择人类?”
  “在审美的潜意识里,你比较的对象是其他魅魔,而人类比较的对象是其他人类,这就是恶魔的思维模式。而人类之间的条件落差远远没有你和其他魅魔之间的那么大。”
  “可是……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吗?”
  “倒不是完全没有。如果你能让自己具备其他魅魔所没有的吸引力,就能把你的分数拉高,缩小落差的总值。或者,如果你能让对方不把你当成魅魔来看待,也行。不过不管哪种方法都不容易,毕竟天生的特质是难以逾越的。”
  “唉,”
  芙兰躺回椅子上叹了口气:“看来我得悲剧一辈子喽,像我这么笨的家伙,别说加分,不额外扣分就不错了。”
  “别妄自菲薄哟小姐。其实依我看,恶魔都太依赖自己的先天能力了,如果你和人类接触得多,会发现他们有不少可取之处,例如那种依靠后天努力来弥补先天缺陷的意志。”
  “谢谢您的鼓励,裤子先生……其实,那位向艾哈迈尔先生推荐我的人类女士,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来着。”
  “很好。”
  劣魔转向他的老熟人:“你有什么打算?让魅魔学巫术?那你可真是选了个高端课题呐。”
  “正常来说,灵码的长度是稳定的,如果她的灵码中缺失了些东西,应该会有别的东西补充进来。既然没有魅惑的天然魔力,也许会有其它法术的空间也说不定。”
  “灵码遗传之类的问题,你得找托斯了。不过,依我看,你的想法的确不算完全扯蛋,但起码也算八分熟的蛋。”
  他们接着又聊了一阵子,无非老友叙旧、巫术以及地狱和人间的种种轶闻,个把小时之后艾哈迈尔终于起身道别,他们重新跨上马车,回到令人作呕的街道。
  “穆塔,那位裤子先生为什么看起来……和别的劣魔不一样?”
  “好些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他在搞个新法术的课题,拿自己当了实验品。”
  “实验失败了所以就变成这样啦?”
  “不,不能算失败,只能说超出了计划范围。以肉体的衰残为代价,换取了更强大的精神力量——注意到他宅子里有多少尸仆了么?我可控制不了那么多只。”
  第二位要造访的便是裤子先生所说的托斯,全名阿尔托什.哈达坎。他的住所比起刚才那贫民窟要整洁得多,但刺鼻的味儿倒是要浓上一倍——那是家林立着塔罐和管道的炼金工厂,在城北的工业区里,淹没在许多同样冒着浓烟的工厂之中。艾哈迈尔找到他时,他正在实验室里。他和艾哈迈尔先生同属夜族,都有着如蓝色玉石一般半透明的躯体和冒着蓝光的眼睛,但阿尔托什看起来更加瘦削高大。
  “诸王的屁眼儿在上,你这当领导的家伙总算舍得回来看望一下我这悲惨的码农?”
  他关掉酒精灯,从涌动着奇怪的紫色液体的装置前退开,看起来一脸的不爽。
  但当巫师向他介绍芙兰的情况时,他顿时便表现出了兴趣,眼睛里的光柱四下窜动起来。听完艾哈迈尔的讲述,他踱着步子沉思了片刻:“小姐,你喜欢做爱吗?”
  “喜……喜欢,当然喜欢,不过机会总是不多。”
  “为什么喜欢?”
  “因为……因为很舒服呀!而且可以吸取到能量。”
  他和艾哈迈尔的眼光对视了一下,像是在交换某种发现。“麻烦脱光衣服,躺到那边的台子上去。”
  他朝芙兰示意。
  芙兰楞了一下,但马上就兴高采烈起来。居然有巫师愿意和我做爱吗?这想法让她激动不已,她手脚麻利地把衣服全扒下来,翻身躺到那张床上,大方地张开两腿,把尖尖的乳房向上再使劲挺高一点,尽量可爱地微笑着:“我准备好啦,先生!”
  夜魔脱掉了他的袍子,光洁的蓝黑色身躯里,墨汁般的烟雾翻腾着。他走过来,躬下身子仔细打量芙兰的下体,然后伸出手指在那两片粉嫩的肉唇周围绕着圈子轻轻抚摸着,连大小阴唇之间的深深缝隙都探入进去来回擦拭几下,当他的手指碰到阴户上方挺起来的那颗肉粒儿时,芙兰的身子轻轻抖了一下,嗯地叫出了声。
  他的手指继续在圆润红亮的阴核上来回摩挲着:“什么感觉?”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就是做爱时的感觉呀……啊……反正……很舒服……从头到脚都想发抖……”
  “喔,很好。”
  他转过身去,从挂架上找了块布,对折了几下,盖在魅魔的脸上:“接下来进入正题咯。”
  “巫师们的口味都是这么古怪的么?”
  芙兰在心里嘀咕着,紧接着,她感觉到有什么粗大又粗糙的东西撑开了两腿间的嫩肉儿,开始挤进她的身体,她兴奋地呻吟起来,努力让肉洞儿里的液体分泌得更加旺盛些,细密柔软的褶皱舒展开来,让原本娇小的花蕊变成能容纳下巨大尺寸的洞穴。那支东西坚硬而温热,朝着肉体深处一寸寸推进,穿过阴道末端的环形阀门,进入到更里面布满肉芽和突起的腔室,芙兰陶醉地感受着滑腻腻的嫩肉被摩擦的感觉,它们已经大半个月没被雄性垂青过了。而现在,每一寸肉壁全都热情地蠕动起来,使劲揉弄着那粗壮的来客。那根东西一直捅到底,几乎顶到了膈肌上,然后在整条深邃的蜜穴里飞速抽弄起来。阴核上的盖皮被掀开了,锐利的指甲刮弄着娇嫩的粘膜,有点痛,但更多的是愉悦和兴奋感。黏糊糊的液体从穴口涌流出来,浸湿了肛花,顺着身体的曲线浸润开去,把脊背和大腿全都沾得湿漉漉。芙兰尽情地大声尖叫起来,不住地喘息和呻吟,像是要把这些天的失落全都吐出去。最后,伴随着全身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动,她紧握着拳头,身子颤抖着从床板上高高挺起来,整个肉穴都剧烈地痉挛着,像要把里面蕴含的每一滴液体都挤干净一样,当高潮的眩晕散尽,她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跌落回台面上,大口地喘着气。
  “可以把布揭掉了。”
  她哆嗦着伸手拿掉眼睛上的遮盖物,阿尔托什坏笑着站在她的身前,她朝自己的下身望过去,一股被欺骗的愤慨感顿时涌上心来:插在她身体里的压根不是阳具,而是一截粗大的像树根样的玩意。她羞愤地坐起身来:“喂!这算是怎么回事!”
  “别激动,小姐,我可没有冒犯的意思,这只是一个试验。”
  “试验?”
  阿尔托什转过脸去望向他的族胞:“嚯!真神奇不是吗?完全印证了我的预测。”
  艾哈迈尔赞同地点点头,他们两个一齐望向还一脸愤懑的芙兰,阿尔托什咳嗽般地笑了起来:“当你在树上刚开始孕育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污染了你的灵码,决定魅惑力的那段序列被挤占了,取而代之的是某些新的代码。根据我的推测,事情应该就是这样的。”
  “可这同你那脏兮兮的树杆子有什么关系?”
  “小姐,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的特别之处么?按照一般的常识,魅魔在交媾时的快感来自于吸收的灵魂能量,然而,我刚才用的是一根没有生命的东西,你居然也一样能兴奋起来。”
  “还有,这可不是脏兮兮的树杆子。”
  他把那根纠缠着古怪纹路的木头慢慢抽出来,在芙兰眼前挥了挥,那东西已经饱吸爱液,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这可是名贵药材,起码值300金币以上。”
  “其他魅魔……都必须得和雄性交配才有快感吗?”
  “的确如此,所以,从这个特性上讲,你倒是很像人类,人类交媾的快感来自物理接触本身,而不是灵素的流动。”
  他转向艾哈迈尔:“你的猜测也许的确成立,一段灵码丢失,是因为有另一段取代了它,但关键是,这段替换进来的代码里,到底能包含多少东西?依我看,她已经有了一项其他魅魔没有的特性,恐怕你指望她还能有巫术天赋是白搭了。
  芙兰的心情嘎嘣一下跌到了谷底,要不是觉得光着身子太尴尬,她一定会要好好哭一阵子才干休了。但巫师用那根药材敲了敲她的肩,接着说下去:“不过事情也不完全绝对,根据以往的研究,魅魔的生理构造上本来是有这项功能的,只是在灵魂层次上被隔断了,所以重新实现这项功能也许不需要太长的代码。而且,就算退一步讲,你不觉得这个功能很不错吗?不用找雄性,随时随地都能让自己爽呐!”
  “啊咧!好像是这么回事呢!”
  她一下子破涕为笑:“不过,我好像还是觉得,和活生生的雄性做爱更舒服些……”
  “那很正常,你是个魅魔,吸取灵素的能力依然还在。而且,拿人类来说,虽然女人能自己让自己高潮,但她们依然喜欢男人,这似乎是两种不同渠道的愉悦。”
  但艾哈迈尔现在看起来比芙兰更困惑:“灵码被污染这种事情,你以前遇到过?”
  “有过极其稀少的记载——我指的是对这种类似的现象,但其原因并无定论,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而已。”
  他拍了拍巫师的肩膀:“解开这项谜团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艾哈迈尔老爷,你手头可是有个现成样本呐,将来拿个贝尔挪奖什么的,八成还能再官加一品,到时候可别忘了提携我。”
  而他们造访的最后一位,才是最出乎芙兰的意料之外的,“卡纳尔魔法与化工学院”位于城市的东郊,马车跑了挺久才到。在路上的时候,她一直在猜测这位住在炼金学院里的教授又会是个什么稀奇古怪的巫师,而艾哈迈尔狡黠的眼神更让她满腹狐疑。当他们找到那座环绕在灌木和草地中间的两层小楼,巫师还没有举手按门铃,门便自己开了,门里却并没有人,屋里弥漫着淡淡的芳香味,那让芙兰觉得更加纳闷了。
  但当她走进走廊尽头的房间,她立刻便意识到那股香味是多么适合这里——主人根本不是个巫师,或者说,根本不可能成为巫师。那位正微笑着往茶几上摆糖果和果汁的女士,和她一样,是个魅魔。
  “你们还在路上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啦。”
  她摆好了零食,坐在沙发上朝他们微笑。
  “啊?魅魔不是不能学法术的吗?”
  芙兰瞪大了眼睛。
  “法术?关法术什么事,我刚才正好在阳台浇花。”
  教授小姐撅了撅嘴:“喂,艾哈迈尔同学,你现在很有生活情调啊,多带一个过来,是想要玩双飞吗?”
  “啊啊啊,西米莉同学,我得和多少人解释呢?我们是师徒,师徒而已。”
  巫师习惯地耸着肩:“我可以对光王起誓,我可绝对没和她上过床。”
  “喂,不要这么虚伪行么,我又不会去纪律委员会检举你违规。”
  她暧昧地笑了笑:“当年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你可没这么拘谨啊?”
  “我原以为女性的洞察力会比较敏锐点来着。”
  巫师故意咪起了眼睛:“你没看出她有什么异样么?”
  绿头发的女士伸长了脖子,仔细打量着芙兰的脸蛋:“啊,是有点异样——皮肤太粗糙了,眼睛也没我的大。”
  “算了,还是告诉你答案吧:她没有魅惑力。”
  “去你的,艾哈迈尔,你脑子秀逗了?我是女的,女的诶,魅惑力这种事情,不是只对你们雄性才管用么?再说,魅力也和魔法一样,不施展的时候谁能感觉得到。”
  “好吧好吧,你总是比较有道理。”
  巫师摇了摇头:“话说,人间之行情况如何?”
  “挺不错,我跑了好几块大陆,光笔记就有一尺高哟。记得最清楚的是条瀑布,在三条河交汇的地方,有好几哩宽,彩虹从河谷这头跨到那头。嚯!那可真漂亮。”
  “故事呢?我记得你最感兴趣的不是故事么?”
  “故事我也记了不少……啊!对了,有一个很特别,也许的确应该说给你听听。”
  “洗耳恭听,亲爱的。”
  “你知道的,人类有很多传说,关于他们形形色色的神灵和祖先,有不少传说里都会提到恶魔,说法有很多种,有说恶魔是被神放逐到地狱的啦,有说恶魔是人类堕落成的啦,有说恶魔和神灵是看不对眼的兄弟啦,啊,都是些老掉牙的故事……不过,这次我终于发现了个挺有创意的。”
  “如何?”
  “离我说的瀑布不远,那儿全是森林,森林深处有些废墟,还有金字塔,但已经荒废许多许多年了,在那里我找到些石板,故事就是那上面来的……其实也不算是故事,因为并没有文字,而是浮雕的图画。不过,有一点吸引了我:其他传说里连恶魔的样子都很少说对呢,而那些画里有些恶魔还画得挺像的。”
  芙兰的耳朵都快竖起来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位神秘兮兮的女士。
  “在那个故事里,人类原本曾是天神,他们创造了诸世界与天堂,也创造了恶魔,但恶魔背叛了造物主,窃取了他们的力量,并把他们逐出了天庭。”
  “造物主自己被赶出了天庭?哈,那的确是个特别的构思。”
  “知道他们画上的天堂是什么样子吗?”
  艾哈迈尔摇摇头。
  “是个圆环,一个中间插着发光轮轴的圆环。”
  巫师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屋子里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打破沉默:“好吧,以后我们有机会再深入讨论讨论。先办正事吧,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啊!当然知道啦。”
  绿头发小姐兴奋地给了他一个飞吻:“别急,我先去洗个澡,然后把床铺好。”
  “喂,西米莉小姐,别闹了!”
  艾哈迈尔叫住她:“那个……还是等晚上再说吧。”
  “真糟糕,一下就被识破了,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我啦!”
  西米莉转回来亲了下他的脸颊,接着扭头往房间外走去:“我去把检测室收拾一下。”
  她离开了一会,然后过来叫巫师和芙兰跟她走。她所说的检测室就在阁楼上,是一间挺大的房间,里面摆着好些用途不明的器械。她叉着腰朝芙兰嘟起嘴:“唔,小可爱,就让我们来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成为我们种族的第一个幸运儿吧。”
  她把一副连着电线的金属头环戴在芙兰头上,然后指指一台怪模怪样的机器:“过来,先试试这个,把手放进去,一边一只。”
  那是个有点像天平的玩意,不过两端不是托盘而是两个装满水的金属罐,芙兰按她说的,把两只手分别放进两个罐子里,她把开关扳到一边,机器立刻嗡嗡作响起来。芙兰感觉到左边罐子里的水在渐渐变热,开始烫手,而右边的水却在越来越凉,犹如冰雪。
  “集中你的精神,别注意周围的环境,好好留意你自己的内心。”
  西米莉低声说。她盯着指示盘上的数字,然后把开关打到另一边,两个罐子里的温差开始颠倒,热水开始变凉,而凉水开始变烫。“告诉我,有什么感觉?”
  “一边很烫,一边很冰。”
  芙兰坦白地答复她。
  “不是说这个,你的精神,你灵魂的深处,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芙兰竭尽全力去捕捉脑子里细微的波动,不过最后还是什么异样也没找到,她摇着头:“得要什么样的感觉才行?”
  “唔,问你那位……老师?我不是巫师,所以我没感觉到过。”
  “那就像是有一根弦,”
  艾哈迈尔把话接了过去:“在你的脑子里,它在振动着,很轻微,但仔细留意就能察觉到。”
  “唔唔唔”她使劲晃着脑袋:“完全……没有。”
  西米莉又把开关翻来覆去地继续试了好几遍,不过还是一无所获:“好吧,看来热能应该不是你的领域,我们换一个试试吧。”
  第二台检测仪器是张固定在环形导轨上的椅子,她叫芙兰坐上去,然后用皮带把身子绑紧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还有,别尖叫。”
  她扭动旋钮,椅子开始移动了,并且速度不断加快,很快变成飞驰电掣般的盘旋,然后又渐渐变慢下来,她继续这样反复加速减速了几轮。“有什么感觉吗?”
  “我……我的头……很晕……”
  芙兰的声音打着哆嗦,实际上她觉得胃里的东西都快要涌出来了。
  西米莉失望地摇着头:“看来对动能也不敏感呢。”
  他们花了一整个下午,把屋子里所有的机器全试了一个遍,芙兰觉得自己连骨头都要散架了,但依然没有期望中的答案——不论仪表的示数,还是芙兰自己的感觉,都只是凡夫俗子的正常水准。最后,西米莉小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唔,很好,这证明了科学终究是科学——魅魔是不能学习魔法的,艾哈迈尔同学,你可以死心啦。”
  她转过来拍拍耷拉着脑袋的芙兰:“也没什么好失望的啦,这才叫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情况,学不了魔法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学的,艾哈迈尔先生可不仅仅是个巫师哟。”
  她用坏坏的眼神盯着巫师:“你说是吧?亲爱的?你该不会是打算对人家小姑娘始乱终弃吧?”
  “怎么可能,我可一直是认真负责的恶魔呐!”
  西米莉的确留了他们过夜,却没再邀巫师去跟她上床。“多陪陪你的新欢哟,人家心情很低落,这种时候我们太亲热会刺激到小姑娘的!”
  她铺的床很软,带着暖暖的清香味,艾哈迈尔仰面躺着,把手枕在脑后:“抱歉,小姐,让你失望了。”
  “啊……没关系,意料之中嘛。话说,其实是我让你失望才对吧?”
  “倒是有那么一点儿,不过,总的说来,你还算个好学生。”
  “唉,算了。既然学不了魔法,我也没法再叫你穆塔了吧?”
  “那倒不至于……其实,除了魔法,我的确还有点东西能教你,就看你自己愿不愿意学了。”
  “是什么是什么?”
  “医学。”
  第二天早上,他们和西米莉告别,返回酒店,但没歇多久,艾哈迈尔就又独自出门了,到下午他才回来,把一大捆沉甸甸的东西扔在桌子上:“要成为一名巫师,天赋是最重要的,但要成为一名医师,你得付出许多倍的努力才行了。”
  他从书堆里抽了一本丢给芙兰,然后坐到桌子边上,开始在纸上沙沙地书写。芙兰边翻著书边不住地咂着舌头,密密麻麻的文字让她的脑袋迅速地开始发昏,不过她对上面那些精细的图画倒是颇有兴趣,全是各种生物的解剖结构,从内脏到血管和骨头,她很快翻到了关于魅魔的章节,对照着箭头和说明想象自己肚子里有些什么东西倒算得上一件趣事。
  “感觉如何?”
  巫师一边伏案疾书一边问。
  “呃……我……有好些字不认识,您知道的。”
  “喏,那本小点的,蓝色封皮,应该是上面数起的第三本,那是字典。”
  “哦……可是……把这些全部学完……得要多久哪!”
  “也许三年,也许五年,谁说得准呢?”
  巫师扭头瞟了眼下巴快要掉下来的魅魔:“不过,我早考虑过这个问题了,所以我才写了这个。”
  他把刚写完的那几张纸递过来:“按这上面的规划,先把最关键的学了吧,如果你够认真的话,个把月就差不多。”
  接下来的几天,巫师都守在芙兰的身边,用严厉的眼神监督着她的学习效率。他会指出哪本书上哪些要点是必须优先记住的,然后叫她背下来,顺便按他的经验把它们解释得更清楚些。他还会教她些窍门,如何才能更快地把东西记住。到晚上则是考试的时间,他会抽些条目叫那不断打着哈欠的学生背诵出来,或是问些略微需要思考的问题,如果答案不理想,后果将会十分严重——突如其来的灼烫或是电击已经许多次让芙兰尖叫着从椅子上弹起来了,以致她现在看到巫师的手指动一动都会神经质地发抖。她觉得艾哈迈尔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以往他还经常显得有点温柔或是诙谐,但现在那一切好像都消失了,回应她泪汪汪的眼神的,只有钢铁般的面孔。
  “不想学的话,随时可以滚蛋。”
  他说。
  “不!”
  她吸着鼻子,使劲地摇头:“我不会一辈子都做个笨蛋的!”
  不过让她自己也觉得吃惊的是,她的记忆力并不差。她回想了一下当年在新生学校里的日子,最后认定那时候自己实在是太不务正业了,不然也不至于连字都认不全。而现在,在艾哈迈尔先生严苛的威吓之下,任何偷懒的企图都是徒劳的。虽然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会不时地让她觉得苦闷和恐慌,但她终究记住了它们,一点一点,一行一行。而随着她慢慢领会艾哈迈尔教的那些学习方法,她开始发现念书实际上也没那么可怕,而巫师施展他的惩戒伎俩的机会则越来越少了。
  到第七天的时候,巫师出门了,走之前给她布置了整天的任务。而她突然发现,即便不再有人盯着,自己也能认真地把书看下去。“……本西芬尼,常用的真菌抑制药,适于治疗劣魔、魅魔、人类及其他哺乳类的真菌性癣症、炎症……”
  她低声念诵着那些画着黑线的文字,并轻车熟路地把它们纳入脑海深处。她觉得自己就像一辆下坡道上的马车,正在身不由己地朝前滚动着,那种感觉让她甚至有点兴高采烈起来。
  到晚餐的时刻,艾哈迈尔回来了,芙兰挺起胸脯望着他,等待着他和往常一样检验今天的成果,但他却没有问。他搬了张椅子,摆在魅魔的对面,缓缓坐下,蓝色的光辉射向她的眼睛。“我为你谋了份差事。”
  他说。
  “什么?”
  “在城郊的一家农场,那里正好需要一名俗医。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明天就可以去上班。”
  “您……您的意思是……喂!怎么可能!我才学一个星期,怎么可能做医生?”
  “实践出真知,光看书本是永远学不会真本领的。那家农场主要豢养人类,你的职责是照料他们的健康,顺便也帮着打理下别的牲畜。你不必太担心——谁会在意人类的死活呢?”
  他耸了耸肩膀:“实际上,人类自己的医生,也不见得比你能高明多少。”
  “不……不至于吧?”
  “我去过好几个界门,也试着了解过人类的生活,依我看,要找到一个正确的治疗方法也许不容易,但要找到一个错误的治疗方法,你只需要去问某个人类医生就可以了。那简直是各种匪夷所思的谋杀手段的博览会,例如给头痛的病人脖子上来一刀,在传染病流行时禁止洗澡,滥用含有有毒元素的矿物,还有各种完全没经过成分和副作用论证的草药……”
  他停顿了几秒,收起戏谑的语调:“其实我倒不是嘲笑他们,也许这是文明道路上必须经历的蒙昧期,但你得明白:虽然你只学了一个星期,但你所学的东西,是历经了千百年积淀的。”
  “那您呢?穆塔,您还会陪着我吗?”
  “不。”
  巫师摇了摇头:“我将会离开。”
  “为什么?”
  她张大了嘴。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带你去拜访库兹他们?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那么严厉地逼着你学习?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帮你找活儿做?因为那位女士把你交托给了我,我就必须对你负责。”
  他眼里的光变得黯然,微微地闪烁着:“很抱歉,也许我不该瞒着你,其实还在路上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我无法在你的身边太久。我必须尽快赶回悲悼之沼,因为我的沉眠之日近了。”
  “沉眠?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睡觉,只是比平常睡得更久,每个夜魔都会经历的。”
  “更久……是多久?”
  “谁说得清呢?”
  巫师摊了摊手:“我的一位穆塔,他一百二十年前进入地宫,到现在还没醒,而阿尔托什有次进去睡了五天就出来了。”
  “可我……”
  芙兰使劲挠着头发:“我害怕……因为有您在,我才敢离开家乡的……”
  “如果你想要回去,我可以托人送你。”
  她沉默了一小会,然后摇了摇头。
  “嗯,很好,看来我没有收错学生。”
  她微笑着仰起脸:“我说过,我不会吃后悔药的嘛。”
  “那,在这张纸上按个手印吧。”
  巫师扬了扬手里的表格:“反正内容我已经帮你填好了。”
  她把那张纸接过来,标题她还是能认得全:医师从业资格申请表“哈,您不是说过,行走江湖第一重要的就是不能随便按手印吗?”
  “如果你不按,我当然也没意见。”
  “豁出去啦!连卖身契都签过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签的。”
  她揭开印泥盒,蘸上红染料,把手指使劲按在自己的名字上。
  “好了,如果你已考虑清楚,愿意成为一名医师,就把手伸过来吧。”
  “我好像别无选择嘛。”
  她撇了撇嘴:“不然这几天我不就白被你虐待了?”
  巫师攥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把她的衣袖捋上去,露出粉红细腻的臂膀。他的手指闪着蓝蓝的幽光,一边低吟着,一边在她的肌肤上轻轻划动,带来一股微弱的麻痒感。最后,他张开手掌,在整条手臂上刷地一抹:“芙兰医生,这是你的行医证书。”
  芙兰把那条手臂凑到眼前,惊异地望着上面闪着荧光的图案:那是一朵六瓣的小花,长长的花茎上缠绕着一条蛇,而在这徽记的旁边,还画了一条短短的横线。
  “一阶医师,最低的等级。”
  艾哈迈尔指指那条横线:“已经算是我滥用职权了,你压根连见习期都没有。”
  她站起来朝巫师深深地鞠了个躬:“谢谢!尊敬的穆塔。”
  “记着,诊断时先仔细观察和询问,记录下症状,如果拿不准,就去翻书。”
  “可是……要是遇到不认识的字怎么办。”
  “嚯,还好我已经预先考虑了这个问题。”
  艾哈迈尔露出了他久违的嘲讽似的微笑:“我跟农场老板提过了,叫他给你配个识字的人类做助手。”
  第二天早晨,他们一起朝城郊进发,马车颠簸着,芙兰不住地盯着巫师冰冷的脸,她觉得好像有很多话要对他说,但越想却越不知道该说什么。
  “穆塔……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也许吧,你可以找医学协会咨询我的消息,当然,前提是我醒了。”
  “您睡觉的地方……很远吗?也许我可以去看望您?”
  “来了也没用,沉眠者地宫不允许外族进去。其实,你要是真想见到我,就努力点,作出番大事来,让我听到你的名声,就会再来找你的。”
  “您觉得……我能做到?”
  “世事皆无定数,谁说得准呢?”
  “哈,但愿不会让您失望就好了。”
  她把脑袋靠到他身上:“不过,要是我做到了,有什么奖励不?”
  “想要什么奖励?”
  “跟我做爱。”
  “呼,真是三句不离本行呐。”
  巫师叹了口气:“好吧,我答应你。”
  她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玉石般的脸上使劲亲了口:“一言为定!”
  马车抵达了农场,但它和芙兰印象中的农场颇不一样,有着望不到头的带刺围栏和隔几百码一座的哨塔,她觉得那更像是战争时期冰魔或是炎魔的营寨——并且大门口还真的有披盔戴甲的士兵在把守着,他们看来已经认得艾哈迈尔了,并朝他躬身示意,任由马车朝着远处的城堡继续辘辘而去。
  农场的主人已经在城堡门口等候了,是个身形中等的劣魔,裹在有点陈旧的毛皮披风里,走路的姿势一瘸一拐,灰白的脸上遍布着深深的皱纹,他的眼睛不大,而且总是眯缝着,似乎只睁开了一半,一道醒目的疤痕穿过右眼,从额头一直纵贯到嘴角上。
  “辛格里.萨拉库萨先生,辛格里农场的主人。”
  他朝芙兰扬了扬手:“我的学生,芙兰.赛利昂。”
  劣魔干瘪的嘴唇露出一点意外的神色:“喔,艾哈迈尔大人,虽然我一直都很期待,但实在没能想到居然是一位漂亮的小姐。”
  “就拜托给阁下了,若有什么不当,还得请你见谅。”
  “那是自然,我们是什么交情了。”
  主人咧开嘴笑了起来,不过芙兰觉得他笑起来比不笑更难看:“来来来,上楼说吧,酒菜都已经摆好了。”
  “很抱歉,辛格里,我还有要事,必须得走了,等以后有空的时候,一定陪你好好喝几杯。”
  他转过身,朝马车走去,芙兰呆了几秒,然后朝他的背影奔去,她从背后抱住了他,把脸颊紧贴在他的披风上:“穆塔,能认识你,我觉得很幸运。”
  “你一直都很幸运。”
  “但愿吧。”
  她松开手臂:“祝您一路顺风,保重。”
  “嗯,会的。”
  他爬上马车,最后一次朝她挥手:“保重。”
  “艾哈迈尔这家伙,每次都留不住他呐。”
  辛格里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拘束,小姐,以后把这当成自己家就好了,我和艾哈迈尔是老交情了,当年打仗的时候,他可帮过我不少的忙。”
  “对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丹妮,还不过来见过芙兰小姐!”
  有个人类女孩儿匆忙地从他身后跑过来,一脸的紧张,她跑到芙兰跟前,突然跪了下去,躬着的身子几乎要趴到地上:“我叫丹妮,拜见芙兰小姐。”
  “啊咧!不用这么礼貌吧!”
  她的举动让芙兰觉得简直无所适从:“赶紧起来,这样……我会很紧张的。”
  “谢谢芙兰小姐。”
  她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双手互握着垂在身前,退到一边站着。
  “艾哈迈尔说过要我给你配个助手,我这里正好有个合适的,以后闲杂事情你吩咐她去做就行了。”
  他转身朝城堡大门走去:“走吧,医生小姐,先为你接风。”
  共进午餐的还有辛格里的几个亲信,其中最显眼的是头体型硕大的巨魔,比一般的劣魔要高出几个头,他叫康达,整个农场的警卫队长。即便吃饭时他也穿着厚重而粗糙的盔甲,脸上刻板的肌肉和阴沉的小眼睛里闪着的寒光都让芙兰觉得有些不自在。此外还有两只矮劣魔分别是技术官和财务总管,以及一位夜魔巫术顾问,还有几个辛格里没介绍的家伙。午餐颇为丰盛,都是农场自己的出产,但芙兰最为奇怪的一件事情是,作为一家以养殖人类为主的农场,餐桌上并没有人肉。
  他们用餐时,那个人类女孩一直在宴会厅门口站着,饭后辛格里吩咐她带芙兰去看自己的房间和工作室。房间不在城堡里,而是不远处一栋单独的两层小楼,一楼住了几个雇工,二楼则全是她的地盘。房间已经全部打扫收拾好了,无疑那都是丹妮干的。芙兰现在才开始认真地打量她——她的脸很秀气,有着尖尖的下巴和细细的眉毛,以及稍微凸起的颧骨,黑色的长发在脑后扎了条马尾,她的眼睛倒是很大,但里面总是带着紧张的闪烁。
  工作室在走廊的对面,里面有柜子桌子什么的,但并没有药品——这里以前一直没有医生,不过艾哈迈尔已经为她联系好了一家药店,只需要她去进货就行了。辛格里原本的安排是让芙兰睡一间房,而人类女孩睡隔壁的小房间,但芙兰很快意思到那样实在很无聊,于是她叫丹妮也搬过来一块睡了。
  安顿好行李之后,她叫丹妮领着她在农场里四下看了看,整个农场面积非常大,她一时半会根本走不完。沿路她能看见不少人类,绝大多数都是女人,穿着简陋的衣服,在劣魔警卫的鞭子威吓下,躬身在田地里劳作着。但除了劳动导致的皮肤偏黑和略微驼背之外,他们看起来并不像奴隶市场上的那些货物一样瘦弱,身材显得健壮匀称,特别是女人们的胸脯,虽然隔着衣服,但芙兰依然能看出来它们绝大部分都很挺拔。
  晚上,她们回到房间,丹妮做了晚饭,芙兰躺在床上一边啃着面包,一边翻着艾哈迈尔给她的书。“你是从哪儿来的?”
  她问女孩。
  “你们好像管那里叫第八界门,我们自己叫它安瓦兰。”
  “那你是怎么被抓过来的?”
  “大概三年前,你们的军队攻陷了我呆的城市,然后我就被带过来了。”
  “你能……识字?”
  芙兰用怀疑的目光望着她。
  “嗯。”
  女孩点点头。芙兰把手里的书递过去,指了一行叫她读,结果证明她并没说谎。
  “绝大部分人类好像都不识字?”
  “嗯,有机会上学的孩子很少,但我父亲是个医生,他很早就教我认字了。”
  “医生?难怪辛格里说你很适合帮我……不过,父亲是什么东西?”
  女孩楞了一下:“啊?父亲……就是父亲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他们……做爱,然后女人才会怀孕生孩子,孩子会管男人叫父亲,女人叫母亲。”
  “唔,好复杂。”
  芙兰摇着头:“恶魔都是从树上长出来的,你们人类可真麻烦。”
  “您说得对,是挺麻烦的。不过,有父亲母亲也很幸福呀,在世界上,最爱孩子的,就是他的父母了。”
  “爱?那又是什么意思。”
  丹妮挠着头发支吾了好一会:“这个问题……还真的挺难解释的。爱就是……嗯,就是什么都为了他好,什么都为他着想,为了让他活着,哪怕我自己死了也愿意呢。”
  “啊咧。”
  芙兰夸张地瞪圆了眼睛:“那可真是……不可理喻。”
  “哈哈。”
  女孩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她马上紧张地捂住了嘴:“对不起小姐,我不是要冒犯您的。”
  “嗯?冒犯?冒犯什么。哦哦,你别那么紧张行不?我以前一直是伺候人家的,现在一下子变成被人伺候可真不自在。”
  “谢谢您,芙兰小姐。”
  女孩把手慢慢放下来:“您真是……我见过最好的恶魔啦!”
  “有吗?”
  芙兰有点腼腆地笑了下:“我可从来没发现过我有这么好。”
  “嗯!真的,因为您对我一点都不凶。”
  “唔,那倒是真的,可能因为我伺候人伺候惯了吧。”
  晚上,女孩执意要回自己房间去睡,她觉得和恶魔主人睡在一起实在太冒犯了,但芙兰坚持要她留下,她们在被窝里又瞎聊了一会,然后丹妮很快便睡着了,她忙乎了一天,疲惫理所当然,没过多久,芙兰也睡着了。
  但半夜,当芙兰迷糊着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女孩的一只手正环抱在她的腰间,把脸依偎在她的手臂旁,她的眼睛依然闭着,嘴里却吐着轻微的呢喃。鼻孔里的气息吐在她的胳膊上,带来淡淡的湿润和酥痒,她突然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一种舒服而且似曾相识的感觉。最后她想起来了——当在黑崖城的时候,那个把她推荐给艾哈迈尔的人类,把她搂在自己的臂弯里,教她唱歌的时候,似乎也是这种感觉。
  她笑了笑,侧过身去把女孩揽在怀里,在轻柔的鼻息声中,她渐渐再一次沉入梦乡。
  第二天清早,辛格里派了个士兵来叫她,说是要带她去参观一下农场的核心流程,丹妮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朝她挥手,她也扭过头去朝她微笑。当他们抵达养殖区的门口时,辛格里已经在那等着了。他的眼睛依然一如既往地死板,但声音还是显得颇为热情。“芙兰医生,昨天住得还习惯么?”
  “嗯,挺好,感谢您的关爱呢。”
  “那我就放心了。在你正式开始工作之前,我觉得有必要让你了解一下这里的一些独特生产工艺,毕竟这些都和牲畜的健康状况有很大关系。”
  “嗯,等待您的赐教。”
  辛格里朝门里走去,示意芙兰和他并排一起走,技术官和几个士兵跟在他们身后,建筑内部的空间相当大,整齐的柱子支撑着巨大的顶棚,矮墙和栏杆把场地划分成许多块区域和过道。辛格里边走边说着,语气颇有几分自豪:“你知道的,地狱其实有不少人类养殖场,但绝大部分都是养来做肉畜的。其实我以前也做过那个,但生意不好做呐,竞争激烈,利润率也低,而且遇上战争期,从界门那头运过来的俘虏也多,我可没赚到多少钱。到后来,我觉得得找条新路子,正好遇上军队征召,我去第七界门那边干了一段,从人类那儿,我受了不少启发,最后。”
  他指了指技术官:“和瓦杜斯先生一起,我们设计了一套全新的体系,然后建了现在的这座农场。”
  他踌躇满志地拍了拍胸膛:“我们的核心理念是:精细化管理,可持续开发。那些宰来吃肉的,都不过是低技术含量的粗活呐,只有我这里,才是绿池独一无二的高附加值养殖业。”
  他转过头问技术官:“瓦杜斯,今天有要进入第一工序的新牲畜么?”
  “有三只新运来的,今天正好开封。”
  “很好,医生小姐,我们正好可以一起观摩下。”
  他们走进一处木栏杆围成的大厅,在靠边的椅子上坐下,芙兰必须承认这里的卫生状况的确不错,和大部分牲畜棚里那种到处臭哄哄的情况大相径庭。很快,几个警卫便从走道另一头驱赶着三个女人走了过来。她们全都已经被脱得一丝不挂,白嫩的肌肤上还带着条条鞭痕,看来是因为不听话而被打的。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大些,约摸三十五六岁,但保养得很不错,身材高挑,五官精致,亮金色的头发带着自然的卷曲,无疑不是来自平民之家,双乳略有点下垂,但依然丰满诱人,肉桂色的乳晕大而隆起,透着成熟丰润的美感。另一个也同样是金色的卷发,二十出头,正是刚发育好的年纪,青春细腻的肌肤勾勒出匀称的曲线,奶子不算大,却相当挺翘,蓝色的眼睛下面还挂着点点泪痕。最后一个女孩的头发更偏向褐色一些,身材没那么高,脸蛋上还带着些许稚气,娇嫩白皙的皮肤简直能捏出水来,胸前的那两团肉却显得一点也不稚气,虽然乳头和乳晕都还是鲜亮的粉红色,但圆润的乳房已经足以在胸前来回晃荡了。芙兰很快就看出来,虽然她们年纪相差挺远,但容貌其实都很相似。
  “这三只可是母女,而且都是大户人家,多花费了点儿才弄到手的哟。”
  技术官得意地给领主介绍着。
  “嗯,很好,品质很不错……先得给她们松松土是吧?”
  “没错,马上就开始。”
  芙兰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低沉的嘶吼声,像是某种饥饿的野兽。她顺着声音瞧过去,那的确是某种动物,有七八只,全身漆黑,屈着身子,两条前臂垂到地上,士兵用铁链拴着它们的脖子,带着它们往这边走过来。但当走近的时候,芙兰突然醒悟过来,那其实就是人类。她听说过人类有好些不同的亚种,其中一种就是全身黑色的,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它们的眼睛被布条蒙住了,嘴里全都套着一枚带孔的圆球,让它们无法发出语言,只能呜呜地吼叫着。而在它们的身下,漆黑的阳具已经挺立了起来,露出鲜红的龟头,那尺寸比芙兰以前见过的人类都大,仅仅比一些中型劣魔的略小一些,当它们渐渐靠近时,似乎闻到了什么喜欢的气味,开始兴奋地扑腾起来。
  看到那些似人非人的怪物,三个女人明显地恐慌起来,她们畏缩着朝栏杆边上靠去,最小的女孩本能地往母亲和姐姐的身后躲,但士兵给了她们几巴掌,逼着她们回到场地中间去。
  “叫什么名字?”
  领主的脸上毫无表情。
  女人们用惊恐的眼睛望着他,似乎没能听懂他的话。“全都姓柏因坦,老的叫狄波拉,另外两个叫安娜和拉缇尔。”
  瓦杜斯在一边补充说。
  “狄波拉。”
  辛格里盯着最成熟的那个女人:“既然你已经交配过也生育过,那么告诉我,你平时喜欢用那种姿势挨肏呢?”
  女人的脸涨得通红:“下流的恶魔!我不会告诉你的!”
  “喔!”
  辛格里咧了咧嘴:“我可是一番好意,因为接下来你可能要享受一下你有生以来最长的一次交配活动,我只是为了你自己能舒服一点。不过,我也只是瞎猜的,你也许还试过时间更长的也说不定,因为我听说贵族的生活大都很糜烂呐。”
  他稍微侧过脸来,打量着另外两个女孩:“你们呢,我可爱的小母马?是愿意被绑起来肏呢,还是自觉配合一点呢?”
  几秒的沉默过后,高些的那个女孩突然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求求你,大人,别那样对我妹妹,求求你,她才十四岁!那样她会死掉的!”
  她爬过来抱住辛格里的脚,连连亲吻着:“求求你,仁慈的大人,放过拉缇尔吧,我愿意替她承担她那份!”
  而刚才还带着一丝高傲的母亲也扑通跪了下来:“大人……求求你……放过孩子们吧,她们还小,有什么都冲着我来吧。”
  “喔,真是个好姐姐。”
  辛格里弯下腰去,用手捏住女孩的下巴,把她的头仰起来:“原来你想要双份呐,真是个淫荡的好胚子。”
  他把女孩赤红发烫的脸往一边转过去,望向那些吼叫着的四足着地的黑色人:“仔细看清楚,告诉我,你能满足它们多少只呢?”
  安娜犹疑地打量着那些竖立的黑色肉柱,牙齿格格发抖着,最后她扭过头来,用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六个……我能受得了六个……”
  “哈,你倒是很会算数嘛,一共九只,你们一人分三只,你算双份就是六只对吗?”
  女孩紧张地点了下头。
  “很好,我决定满足你的愿望,就分给你六只,从你老娘那里再匀一只给你的好妹妹,这样你应该满意了?”
  “不……大人!您不能这样!”
  安娜尖声哭喊着。
  辛格里抬脚把她掀到一边:“抱歉,我已经尽了最大的仁慈了。”
  但另一个清澈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姐姐,别那么做。”
  那个一直发着抖躲在后面的女孩挺直了身子,慢慢走到辛格里跟前:“大人,求你别按姐姐说的做……我已经十四岁了,不是孩子了,我能受得了的。”
  她转过身去望向安娜:“谢谢你,姐姐,你一直都在保护我,但我不能,我不能永远都让你为我受苦。”
  她毅然地抬起头来,迎向劣魔带着刀疤的眼睛:“我觉得仰面躺着做容易点,可以吗?”
  辛格里哈哈笑了起来,伸手轻轻弹了下女孩粉红的乳头:“很好,这才是明白事理的好货色,不枉你十四岁就长这么大的奶子呐。”
  士兵们开始动手,把狄波拉和安娜的手铐到栏杆上,俯身跪着,把屁股向后挺起,在淡黄色的丛林间,红润的花瓣显得娇艳动人,母亲的阴唇明显要肥厚凸起一些,皱皱地伸出几分到肉缝儿外头,但色泽还依然粉淡。安娜的肉唇则显得娇小而饱满,而且颜色鲜红,两瓣儿紧合在一起,如同一只光洁的小蚌。而拉缇尔已经顺从地躺到了一旁的木桌子上,有点怯生地张开腿,露出几乎没有毛发的光洁阴户,在洁白的肌肤当中,那条诱人的窄缝微微张开了一丁点,她的小阴唇也许是还没发育起来,包裹在夹缝深处,几乎看不见。
  士兵牵着那些急不可耐的黑人靠近啜泣发抖的女人们,虽然被蒙住了眼睛,但他们依然很快地摸到了那些柔滑细腻的胴体,扭曲变形的手指沿着女人们身体的曲线摸索着,经过腰肢、臀部,最后终于触摸到那芳草环绕的柔软花朵,他们迫不急待地握住自己粗大骇人的阳具,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朝娇嫩温暖的缝隙里捅去。安娜痛苦地尖叫了起来,根本没湿润起来的阴道被粗暴地侵犯,娇嫩的肉壁在摩擦下生生撕裂,血丝染红了黑色的巨根,而那从未经历过的夸张大小,更是让她觉得整个下身像被撕成两半似地剧痛,一尺多长的巨物很快便撞到了她蜜穴的最深处,还在继续把整个子宫往腹腔深处挤压着,像铁锤一样压迫着她的内脏,让她觉得肠胃都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一样。经历过生育的狄波拉看起来情况要好些,但毕竟那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早已恢复紧窄的肉穴突然被如此粗大的阳具插入,仍然让她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而当着孩子的面被强暴的屈辱感,眼睁睁看着女儿被轮奸却无能为力的无助感,都让她更加痛苦万分,她仰着脸大口地喘息着,脖子和脸庞上的肌肉都在绷紧抽搐,眼泪从紧闭的眼睛里不住地往下流淌。
  但随着抽插的继续,女人的本能渐渐接纳了进入身体的异物,肉壁开始分泌出丝丝液体,给疯狂冲撞着的肉棒裹上了滑腻闪亮的一层。那些黑色的家伙并不只是肏弄她们的阴户,还会用手揉弄她们凸起的阴核和丰盈的双乳,当刚被插入时的干涩和撕裂感渐渐褪去,痛苦的尖叫变得微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羞愤的哭泣声,粘稠的白沫随着抽插从她们的屄眼里一股一股地流淌下来。一个黑人大约能坚持十多分钟来发泄欲望,然后就会抽搐着发出低沉的嘶吼,当他抽出阳具,另外一个会马上顶替上去,填满刚刚松弛下来几秒的肉洞,但奇怪的是,除了女人自己被捣成白浆的分泌物,似乎并没有精液从阴道里流出来。士兵却没有叫黑家伙们靠近拉缇尔,她依然平躺在那儿,用复杂的眼神目睹着自己的母亲和姐姐在手臂般的肉棒肆虐之下一边抽噎一边呻吟。
  芙兰很快就理解到为什么每个女人要分三个黑人,因为三个轮流正好可以做到让肉洞儿不停歇地挨肏,他们重新勃起的速度非常之快,大约一二十分钟就能恢复到挺立的状态,就像是天生为交配而存在的机器一样。在他们卖力的轮番淫辱下,两个女人的下身已经沾满了从肉洞里流出来的泡沫和汁液,把毛发也糊成乱糟糟的一团,原本粉红的蜜肉因为充血而变得鲜红,而且在无数次飞速的抽弄下开始松弛地翻出穴口,如同红色的花朵。当阳具抽出来时,她们的蜜穴已经无法马上合拢了,依然张着鸡蛋大的孔穴,像呼吸的嘴一样喘动着,甚至能隐约望见深处圆圆的宫颈。
  “这两个老的差不多了,是时候给小骚货也上上课。”
  瓦杜斯示意士兵把黑家伙拉开,他走过去,把手指插进母女俩凌乱不堪的阴户里,使劲掏挖了几下:“不错,很湿嘛,开发度也差不多了,看来刚才你们很享受啊?不晓得最嫩那个的是不是也一样这么耐肏呢?”
  他解开安娜的手铐,揪着她的头发朝拉缇尔那边走过去:“你要是真的关心你那可爱的妹妹,就好好帮她把屄眼弄湿点,免得等会插进去的时候太疼。”
  满脸泪痕的安娜哆嗦着跪在拉缇尔的那张床前,但好像没能理解瓦杜斯的意思,技术官不耐烦地踢了她一脚:“不懂该怎么做?蠢货,用你的嘴也行手也行,帮你妹妹的骚屄预热一下。”
  “别这样,大人……求你,别踢姐姐。”
  躺着的拉缇尔心疼地喊了起来:“我可以自己来的。”
  她把手伸向细腻如脂的下体,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用手指慢慢分开紧闭的肉缝儿,上下来回轻轻抚摸着,指尖滑过粉红的蜜肉和刚开始凸起的阴核,另一只手握住了自己发育惊人的乳房,拨弄着那颗光滑细嫩的小肉丸,让它变得又长又挺,像一截粉色的小指头。她颦起眉头,嘴唇抖动着,吐出微弱的呻吟声,很快手指上就沾上了亮晶晶的液体。她停下来,用两只手扯着自己娇小的阴唇,把它们往两边掀开,露出中间湿漉漉的媚肉:“大人……这样……可以了吗?”
  瓦杜斯把脑袋凑过去,仔细打量着她微张的花蕊,用手指把它再稍稍扒开一点,在靠里一点的地方,有层薄薄的白色组织,遮住了更深处的神秘世界,只在中央有个小指头粗细的小孔。瓦杜斯看起来有点讶异。“嗯?还真的是个雏?”
  女孩红着脸微微点了下头,技术官扭过头来望向领主,像在等待他的意见。
  “给你个机会吧,女人。”
  刀刃般的目光穿过半闭的眼帘望向还跪着的安娜:“由你来给你妹妹开苞,或是让那些牲口来,你自己选。”
  “姐姐,来吧。”
  安缇尔的声音轻柔如丝:“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用舌头好吗?我喜欢你的嘴。”
  金发的女孩呆呆地跪在那儿,面朝着妹妹水灵灵的下体,却颤抖着迟迟没有靠近。直到辛格里不耐烦地呵斥她:“快点,不然就走开让专业的来。”
  她终于爬过去,慢慢俯下头颅,张开香唇,伸出颤抖的舌尖,犹豫着靠近那朵还未绽放过的花苞儿。她用嘴唇含住了湿润的花蕊,把舌头一点点往里探去,安缇尔闭着眼睛呻吟起来,一边继续抚弄自己的阴核和奶头,像是真的沉浸在性爱快乐里一样。突然,她把下身猛地往前一挺,啊地叫出了声来。安娜像是被吓到了似的,猛地把头缩回来,她的嘴依然微张着,而从安缇尔那朵小小的粉色花儿里,一缕血丝正伴着粘液悠悠地渗出来。“谢谢,姐姐。”
  她淡然地微笑着:“我也是女人了,再也不用姐姐和妈妈替我受罪了。”
  士兵们把呆呆跪着的安娜从那儿拖开,然后牵着那些高大壮硕的黑人走近,拉缇尔闭上了眼睛,手指紧紧地攥住木板,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折磨。头一个黑家伙咕噜着扑了上来,把他硕大的龟头使劲往蜜缝儿里挤,虽然媚肉已经不那么干燥,但那样的尺寸对一个十四岁的女孩来说还是太大了,她紧咬着自己的下唇,身子打着哆嗦,她努力想要让私处放松下来,却没法做到。当肉棒猛地冲开防线,突进她身体深处时,她终于尖声惨叫了出来。穴口的嫩肉明显是被撕裂了,远比处女膜破裂时更多的鲜血沿着肌肤流淌。而她接下来的反应出乎芙兰的预料:她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使劲抱住那具在她身体里肆虐的健壮躯体,张开嘴紧咬住他的肩膀,指甲也深深地掐进那黑色的肌肤里。
  “其实,这的确是仁慈之举。”
  辛格里继续对魅魔解释着:“如果你了解过那些用人类提供服务的妓院,就知道那些女人大都活不了多久,恶魔的尺寸对她们来说太大了,很容易就让她们受伤死去。当然,性服务不是我这儿的业务,但我依然需要她们接纳些大家伙。所以,我才安排了这个中间程序,这些人类是经过专门挑选和培育的,他们的尺寸正好能促进女人的身体的开发,但又不会让她们伤得太重,这是为后面的工序作准备。”
  场地中间,安缇尔的身体明显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下体的裂口里不断地流着血,让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两条稚嫩的腿剧烈地抖动着,眼眶里只余下颤动的白色。她的母亲和姐姐依然在哭泣着不住地央求,但辛格里不再理会她们,直到那女孩终于僵硬地晕阙过去,他才吩咐士兵们把黑家伙们扯开。
  “医生,能去看看那女人吗?”
  芙兰站起来跑上前去,俯身检视女孩破裂洞开的私处,然后把探她的脉搏与呼吸,翻开眼睑查看瞳孔。她奋力地从脑海中翻找着能用得着的内容,把它们和眼前的状况对应起来,她觉得心脏在狂跳,而呼吸却几乎要凝固起来,虽然她已经很努力地记住书本上的内容,但第一次面对真正的实际情况时,她还是觉得无法抑制的紧张。
  “伤口不算太深,失血量没有达到危险水平。”
  她尽量让自己显得冷静:“休克的原因是疼痛和过度紧张,她会醒过来的,只是创口可能需要些消毒。”
  “那就最好了。”
  辛格里点点头:“我可不希望高价买来的货物这么快就损耗掉。”
  “怎么样?能实施下一步骤了么?”
  他问技术官。
  “老的那只应该没问题了,小的这两只可能还得继续开发几天。”
  “那把她们带下去吧,明天继续。老的那个留下,准备给她授胎。”
  “其实成熟点的母畜和年轻的母畜各有好处。”
  辛格里接着讲解下去:“产过仔的屄洞和宫颈都宽松些,很容易受胎,但屄里头细菌太多了,影响成功率和产品质量。而刚才那种雏儿,虽然一开始有些难办,但一旦开发好了,产出的东西品质是最好的。”
  芙兰依然觉得一头雾水,领主说了老半天,却连那些女人到底有什么用途都没讲。她唯一的选择就是继续自己看下去。
  安娜和拉缇尔都被抬走了,那些似乎失去心智的黑人也被牵走,场地里只剩下满眼苦痛和恐惧的狄波拉,而在走道远处,有个士兵正牵着一只别的活物走过来。那是一只全身披着黑色鳞片的怪物,足有两三码长,有着带刺的三角形头颅和细长的尾巴,看起来像是某种蜥蜴,但腿脚比蜥蜴的要长得多,和人类的腿差不多长,让它走路的姿势更像是野兽而不是爬行类。它开始靠近跪在地上的可怜女人,遍布利齿的嘴喷着腥臭,在她的周身嗅来嗅去,女人尖叫着,拼命地想要从那怪物身边逃开,手腕却被牢牢铐在栏杆上,她带着哭声挣扎着,看起来像一只面对着猛兽却被栓住的羊羔。
  那黑色的蜥蜴把丑陋的大脑袋凑近了她湿嗒嗒的阴户,仔细嗅探着,又伸出像毒蛇般分叉的舌头舔舐了几下,发出嘶嘶的声音。然后它用后足像人一样直立起来,趴到了女人的背上,张开细长的前臂,紧紧箍住她的前胸和腰部。女人更加歇斯底里地尖叫着,身体却完全无法动弹了。蜥蜴的下腹张开了一道裂隙,一根鲜红滑腻的东西正从里面像蛇一样伸出来,足有女人自己的小腿那么粗,它缓慢而坚定地朝那朵鲜红的肉花里钻去,女人疯狂地嚎叫了起来,那样的尺寸丝毫不亚于分娩时的程度,就像是要把一个婴儿生生地倒塞回产道里去一样。她屄口上的嫩肉已经被拉扯得几乎透明了,像是一圈粉红的薄膜,下颚像脱水的鱼儿大张着,随着脸部肌肉的痉挛不住地一开一合。也许是因为恐惧,害怕那根巨物会生生地把自己的下身撕成两半,她已经无法再计较任何矜持或羞耻了,而是像分娩时一样努力配合着,尽量让自己的产道扩张到所需要的程度。最终,如同奇迹一般,那根东西膨大的前端整个儿没入了女人的身体,她如释重负地大口喘着气,小心地把腿一点点张开,仿佛一旦不小心就会把贲张的肉壁弄断掉一样,然后再一次咬紧牙关,开始任由那庞然大物在阴道的空腔里抽弄起来。
  “这是最关键的工序之一。”
  技术官主动开始陈述了:“我们的重要产品之一是利用女人子宫培养的特殊菌液,但不论植入菌种还是采集液体,都需要女人的宫颈口张开到一定的尺度,医生小姐,您也知道的,它们平时都缩得很紧,只有在分娩时才会松弛张开。所以,要达到我们的目标,必须让女人怀孕,但人类正常的怀孕周期太长了,很影响效率,分娩时还有很大的危险性。最后,我们发现了这种生物。”
  他指了指那只来回伸缩着巨型阳具的蜥蜴:“来自第六界门的一处草原,它本身不具备子宫构造,但它能把受精卵植入到其它生物的子宫里,让其他生物帮它孕育后代,而且孕育周期很短,只有两个月,分娩时也很顺利。唯一的问题是,它们平素的宿主大都是大型的食草动物,诸如野牛和角马之类的,所以要让女人适应它的生殖器有些难度。”
  芙兰的眼睛瞟着女人股间紧裹着巨物的薄薄肉膜,滑腻的液体正在从缝隙里渗出来,她觉得她的呻吟声也许已不完全是痛苦。她突然有点想自己也去和她一起被那种东西抽插一会,自从那次在阿尔托什的实验室里,他用木头让她高潮了一次之后,她就经常会有点类似的感觉。以往她觉得交媾只是为了吸取能量的义务,但那以后她就开始意识到,也许对自己这个异类来说,愉悦感才是更重要的。
  突然,女人再一次猛地尖叫起来,剧烈地摇摆着屁股,想要摆脱掉身体里的怪物。“导管正在试图把受精卵注入她的子宫,虽然管道不算很粗,但穿过宫颈时还是会比较疼。”
  瓦杜斯恰如其时地解释道。
  女人脸上的汗珠与泪水混成一团,把她漂亮的金发一绺一绺地糊在额头和脸颊上。手指般粗细的异物穿过宫口的剧痛比阴道被扩张更加可怕,她的手紧紧攥着栏杆,丰腴白皙的臀部不断地左右挣扎着,却怎么也无法摆脱痛苦。整个注入过程持续了大约五分钟,蜥蜴终于缓缓地从女人身体里缩回了肉柱,当巨物褪出女人阴道的一瞬间,她猛地激灵了一下,几乎要跌倒在地上。她的蜜穴已经变得样貌骇人,被拉伸到极限的肉壁无法回复到最初的状态,而是像揉在一起的抹布一样皱缩起来,而且松弛地脱出到穴口外头,如同一大团红色的菜花,不住地往下滴着混着血水的粘稠泡沫。技术官戴上白色的胶皮手套,把整只拳头伸进她走了形的阴道里,但她好像已经麻木了,任由那只手在身体里摸索着。“不错,着床应该比较成功,正常的话明天就会有妊娠反应了。”
  劣魔得意地说。
  士兵们架着已经无法自己站起来的女人往走道深处走去,辛格里站起身来:“好了,我们去别的区,继续看看后面的工序。”
  他们穿过还算宽阔但到处是岔路的通道,进入到另一间由白色墙壁围成的房间里。“今天有分娩的母畜么?”
  辛格里问那里的劣魔技工。
  “报告大人,已经在催产了,估计有三四只今天就能生。”
  “催产是个小创举。”
  瓦杜斯继续对芙兰解释:“正常的代孕周期是两个半月,不过还可以再加快一些,人类在怀孕期交配的话会促使子宫收缩,所以看她们肚子大小差不多了,就再用那些黑色的种畜去肏她们,八成能让她们快点生。”
  他们坐下来等待,没过几分钟,就有士兵拖着一个女人从门外进来了,她看上去顶多十八九岁,超常的快速孕育耗费了她太多的体能,让她显得瘦削憔悴,她的肚子隆起了好几寸高,大概相当于人类正常怀孕五六个月时的大小,但她鼓囊囊的双乳上发黑隆起的乳晕和膨大的乳头,都已经和正在奶孩子的女人差不多了。她躬着腰,痛苦地按着肚子,暗红色的粘稠物正沿着双腿滴落下来,如果不是士兵提着她,她可能立刻就会软倒在地上了。
  两个士兵把她架到产床上,为了防止她挣扎,他们把她的手脚都用皮带固定在床板上,她开始呐喊着用力,更多的液体从色泽深褐的孕妇阴户里涌出来,的确如瓦杜斯所言,这比正常的人类分娩要容易,很快,小小的毒蛇般的黑色头颅就钻出了穴口,接着是细长的爪子,它奋力地扒拉着,好让自己快点爬出产道,那个穿浅蓝褂子的技工抓住它,把它扯出来,连同脐带和不大的胎盘一起,扔进一旁的木桶里,然后他把手伸进女孩刚分娩完的阴道里,一直探到最深处,试着抓住一点什么,然后慢慢往外拉扯。与此同时,女孩开始大声尖叫,比刚才分娩时的喊声更加惨烈,她的身子像弹簧一样从床板上弹起来,又重重地跌落下去。
  “停下……求求您……停下。”
  她嘶哑地央求着。
  但乞求无疑没有任何用处,恶魔的手慢慢地从她的阴道里褪出来,最后,芙兰看到他手里的确捏住了点东西,那是一小团圆润粉红的环形嫩肉,羊水和血污还在从它中间的小眼里流出来。“请看,小姐,这个状态的子宫口才是我们所需要的。”
  技术官在一旁说。
  技工接下来的工作对刚那完成生育的少女来说更加骇人,他拿起了一付特制的古怪钳子,夹住张开的宫颈口的一侧,狠狠地钳了下去,在女孩的惨叫声里,钳嘴里的钢钉瞬间就洞穿了娇嫩的组织,在上面钻出一个两头贯通的血眼子,他用同样的方法在对称的一侧也钻上一个孔,然后拿起一枚亮闪闪的金属环,从小孔里穿进去,捏紧,稳稳地挂在女孩的宫颈上,再在圆环上绑上一根细细的棉线。他用同样的方式把另一个肉孔里也穿上环,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密封的小瓶子,从里面取了一粒黑色的药丸,把它塞进宫颈中央的开口里,用手指顶到子宫深处,最后,他拿了一枚两头粗中间细的塞子,往子宫口里塞进去,塞子的细处正好嵌在宫口上,确保它不会掉出来。一切大功告成,他慢慢地把被拉到阴道口的子宫重新推回到身体深处,只留下一截棉线还悬在体外,他解开捆绑着女孩手脚的皮带,示意士兵可以把她带走了。
  “放进去的那颗黑色丸子就是菌种,它会在女人的子宫里开始繁育,并且产生出我们所需要的产品——一种价值高昂的制药原料。”
  瓦杜斯先生的声音。
  “好了,只剩下最后一道工序:收获。”
  辛格里说。
  他们走向厂房尽头的畜栏,在那里,恶魔技工正驱赶着一个接一个的年轻女人走向整齐排列着的木架子,她们的双乳全都丰硕鼓胀,有着宽大的乳晕和黑亮挺拔的乳头,肚皮也微微隆起,她们的眼神已经不再显得恐惧或痛苦,而是空洞麻木,她们已经经历过这件事情太多次了,已经足够习惯。
  一个女孩顺从地站到一副木头架子前,叉开双腿,用手抓住头顶的横杆,把身子向前躬下去,好让盈满的乳房垂直地悬在身下。另一个女孩端着木盆蹲在了她的身下,开始用手挤弄她的乳房和乳头,丰硕的肉球一上一下地弹跳着,洁白的细线滋滋地喷射,落进底下的盆子里。还有一个女孩则站到她的身后,拽住了悬在她蜜穴外头的那两根白线,轻轻往外拉扯着,直到把穿着银环的红肿宫颈再一次拖曳到穴口外,她拔出塞子,把一根导管插进张开的子宫口里,一只手端着小玻璃罐接在管子底下,另一只手则慢慢撑开女孩的菊门,钻进她的肛门深处,从那里挤压充满液体的子宫,随着她手的运动,粘稠而微黄的液体一股接一股地流过宫颈,从管子的另一头喷涌出来,慢慢灌满了罐子。当子宫里的液体差不多全被挤干以后,她拔掉管子,重新把塞子塞好,把罐子递给一旁的恶魔,然后自己走到木架下,用和刚才被自己榨汁的女孩同样的姿势,躬身在横杆下,温顺地劈开腿,撅起屁股,等待着后来的女孩为自己挤出身体里的汁液。
  “好了,芙兰小姐,这就是农场的主要产品线之一,女人的乳汁和子宫菌液都是价值不菲的制药原料。”
  辛格里的脸上挂满自信的神色:“当然,以前它们并不流行,但我们的大力推广和宣传把它们炒热了,其实在这事儿上,艾哈迈尔也帮了我不小的忙呐。”
  “非常……巧妙。”
  芙兰砸吧着舌头:“您可真是……天才的经营者!”
  “说起来也许你不信,许多创意我可是从人类那里学来的。”
  “那我要好好听听您的故事啦。”
  芙兰饶有兴致地望着他。
  “在第六界门的战争期间,我参与了一些与人类合作的项目——你应该听说过的,我们扶植一些人类,给他们想要的利益,借助他们去攻打其他的人类。在那期间,我知晓了许多人类豢养牲畜的点子。”
  他微微昂起头,揉着下巴,像在回忆点什么:“嗯,有两件事对我的启发特别大。一样是他们养奶牛,按常理说,牛只有在喂牛犊子的时候才产奶,而人类为了让它们一直都能产奶,就让母牛不停地怀孕,每次生下牛犊之后,就把牛犊抓走,母的养大,公的大都宰了,而那失去崽子的母牛就这样不停地生育,不停地产奶,直到衰老的时候被宰掉。这一招在他们那边可是相当普遍。”
  他停顿下来望了望圆睁着眼睛的芙兰,然后继续说下去:“另一件事则更加稀奇一些,在我们联盟的人类当中我没见过,但后来,我们攻陷了一个丘陵地区,在那里我发现了一个特别的养殖场——不养一般的牛羊,而是养熊。那里的人类普遍认为熊的胆汁能治疗疾病,强壮身体,但每只熊只有一枚胆,杀一只熊也就只能得到那么一点儿,所以熊胆很值钱。而那养殖场的方法让我颇为吃了一惊:他们不杀熊。他们把熊关在非常小的笼子里,连翻滚都不能,然后在熊的肚子上切一道口子,把管子插进去,连到胆管上,这样,就能源源不断地从熊身上采集到胆汁,那老板因为这个发了大财。而那些熊,整个铁笼子就是它们的一生,肚子里长满肿瘤,瘦得皮包骨头,那时候,当我冒失地闯进那个层层叠叠地装满了熊的房子里,它们的叫声让我永世难忘。”
  他朝芙兰露出一个扭曲古怪的笑:“那养殖场的老板没能跑掉,我们抓住了他,你猜我怎么处理他了?”
  芙兰茫然地摇了摇头:“把他喂熊了?”
  “不不不,那样对他来说太仁慈了。”
  辛格里脸上的皱纹惬意地抽动起来:“我把他和他全家都关进他自己做的那些笼子里,在他们肚子上也插了一根管子,吩咐人好好喂着他们,让他们活的越久越好。”
  他歪着下巴,带着一点像是笑容的戏谑:“这千多年来,我们从人类那里学了许多东西,人类憎恨我们,咒骂我们,称我们为至恶之物,他们倒是不知道,这些年来,人类都把恶魔给教坏了——不过直到如今,我还是比人类仁慈得多,起码我不会把我的母畜们关在小笼子里,也不会让她们饿得骨瘦如柴。”
  正式的工作从下午开始了。她按书上列的常用药清单去艾哈迈尔告诉她的药店提了货,在账单上签了字,叫老板自己去农场领款。夜晚,她让丹妮带她去了人类的居住区那边,只有这个时间最合适,白天她们会出去劳作。芙兰开始觉得辛格里自命仁慈其实并不算夸张,那儿的环境并不差,就像一个规划齐整的小村落,每三四个人有一间自己的房间,还有公共的澡堂和厨房,唯一能体现出他们牲畜身份的,是举着火把在四周巡逻的警卫。当然,他们并不满足于巡视而已,当突然起了兴致的时候,他们会随便抓个看起来顺眼的女人,就地轮着肏上她一阵子。虽然女人们大都经历过那些黑人和蜥蜴的“开发”但那些大块头警卫的阳具仍然显得太大了,尤其是他们阳具上的突刺,几乎总会让女人拼命地哭叫和流血。芙兰开始挨户地造访,所有的门都没有门栓,以保证警卫可以随时进入,当她走进去时,屋里的女人们都会转过身盯着她,眼神显得讶异和困惑,芙兰猜她们一定从没见过女性的恶魔。但她们大都认识丹妮,丹妮向她们介绍说这是新来的医生小姐时,她们纷纷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芙兰试着对她们每个人微笑,询问她们身体的不适,以及是否知道其他屋子里有什么病号,用她能想得起来的每种检测方法察看她们的身体。人太多了,整个晚上她也只能检查完一小部分,她牢牢记着艾哈迈尔教过她的:把一切都记在小本子上,回去以后再翻书。
  第二天,她跟丹妮一起对著书堆和记录本检索了一上午,试着给每个患者的病症下结论——妇科炎症是最普遍的,大部分女人都有,只是程度不同。还有许多人有伤口感染导致的炎症和发烧,呼吸道感染以及饮食不洁导致的肠胃疾病也不少,还有些慢性疾病她一时半会也拿不准。她配好了药,连同针管和消毒剂一起装进药箱里,等着晚上再去一次。
  但还刚过正午的时候,有个女人匆忙地跑进了她的屋子,她的声音哆嗦而急切:“医生,我女儿她……快不行了!”
  芙兰背起药箱跟着她奔跑,当她们赶到时,那女孩正躺在床上,大约十七八岁,还有几个女人焦急地守在一旁。她的身体古怪地痉挛着,全身的肌肉都绷得发硬,把身子从床面上反弓起来,连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把嘴角拉成一种扭曲的苦笑,她吃力地喘息着,额头滚烫,满脸都是津津的汗水。芙兰掀开被子看了她的下身,阴道有裂伤,但并没有溃败流脓。
  “什么时候开始的?”
  “有几天了,但一开始没这么严重。她告诉我说头晕,有点控制不了自己身子,我没太在意,结果……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她坐下来,努力地让自己冷静,看来没有时间去翻书了,见鬼,为什么那么多疾病都有相同的症状?太难了,才那么点时间能记住什么?她突然想起了巫师的那句话:“谁会在意人类的死活呢?”
  但她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法让自己释然下来,扔下她不管或是随便敷衍下了事。
  “应该是破伤风。”
  她最终不太肯定地选了可能性最大的答案:“情况很危急,我也没法保证能治好。”
  丹妮已经在一旁飞快地翻书,她跟着跑出来时,正好带上了讲用药的那本。
  她很快找到了需要的条目,把内容指给她看。很好,很好,她嘘了口气,她正好预先带上了那个。
  她逐一地打开瓶子,按书上写得比例,让针管吸饱三种药液,丹妮帮着她把酒精擦在女孩的臂弯上,她握着针管的手有点紧张发抖,那是她第一次真正给人打针,她在女孩的手臂上寻找着血管,还好,她比较瘦,脉络很明显,她尽量小心地把针尖斜斜地扎进那根青绿色的细线里,缓缓地推动针管。最后她拔出针头,把浸了酒精的棉花按在针孔上,只有一点点血渗出来,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微笑了一下:看来自己的手法比预想的还要好一点。
  她把注射器和针剂放回药箱里,用纸包了几颗药丸,交给女孩的母亲:“她能张嘴的时候喂给她吃,隔两个钟头喂一颗,先观察观察,如果病情有变化,就再来告诉我。”
  整个下午她都觉得忐忑不安,她判断对了吗?如果错了,那个女孩会怎么样?如果她死了,会是因为自己的错吗?丹妮在一旁安慰着她:“我知道您尽力了,小姐,您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位想要救人类的恶魔,我觉得不只是我,她们也都是第一次看到的。”
  “我觉得自己变得奇怪了,以前我见过许多人类死去,在妓院里,在屠宰场里,但我从来没什么感觉,就像看着宰一只牛或是羊一样……其实现在也差不多,但是,如果我有机会救她,却没能做到的话,我会觉得难过的。”
  女孩用大大的眼睛望着她,隔了好一会儿她才说话:“我觉得,您不像个恶魔,一点都不像。”
  “那你说我像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您让我想起了我父亲,他为病人着急的样子,和您很像。”
  吃过晚餐她就急匆匆地跑去人类区那边。女孩还躺着,但痉挛明显已经消褪了许多,她母亲正坐在床头,用勺子小口小口地给她喂稀粥,看到她进门,她赶紧站起身来,一个劲地朝她鞠躬:“谢谢,谢谢您,尊贵的小姐,您的恩情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她的举动让芙兰觉得有些迷茫,她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要为另一个人的获救而如此激动地感谢她。但女人给孩子喂饭的景象让她觉得奇特,那样的眼神和动作,都带着一种难以描绘的细腻,如同冬日的炉火一样透着暖意。她扭过头去望了丹妮一眼,女孩正在一旁欣慰地微笑着。“我想我有一点点明白你说的话了。”
  她说。
  “什么?”
  丹妮茫然地看着她。
  她笑了笑,没再回答。她给床上的女孩再打了一针,为她阴道里的伤口涂了药,嘱咐她母亲记得按时喂她吃药,然后带着丹妮转身出门,去给其他病人发药。当她把那些药丸或药膏交给女人们时,她们的眼神总是有点疑惑,似乎害怕那会是某种毒药,但丹妮信誓旦旦地对她们解释,说芙兰医生是个好恶魔,一定不会害她们,如果她们不相信的话,还可以去问那个破伤风女孩的母亲。她们最后都还是收下了,有几个还小心地对她道谢。芙兰觉得自己可以理解她们的不信任,毕竟,她们见过的所有恶魔,都只给她们带来了痛苦和折磨。
  接下来她继续拜访那些昨天没来得及进去的房子,她开始发现重病者并不止那个女孩一个,许多人都不知道农场有了医生,即便知道,她们也不相信一只恶魔会来帮助她们。由于害怕警卫会把病人直接带到野外杀死或丢弃,她们更加不敢走漏风声。直到那个女孩的母亲兴奋地把消息传出去,才有更多的人怯生生地来找她,带着怀疑的目光期望她去看看自己的亲友——那些被伤口感染导致的破伤风或是败血症缠上的可怜女人。芙兰给她们每一个都注射了药剂,但她心里清楚,有一些已经不可能救活了。她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把最坏的可能性告诉那些围着她的人类,主要是出于某种顾虑:也许她们会把患者死亡的责任怪罪到她的身上,所以还是提前警告她们为好。她自己的脑袋无疑想不到这一层,但艾哈迈尔特意提醒过她这件事,说人类的思维就是这么古怪。
  到深夜时分她才回到自己的屋子,没顾上洗澡就迫不及待地躺倒在了床上。
  当医生的确并不算多费体力,甚至还比不上在黑崖城的酒馆里当差的日子,但那种紧张感让她觉得疲惫,那些急切与乞求的眼神,那些奄奄一息的躯体,让她觉得心脏被巨石压住了一样。直到她终于离开人类的居所,踏进夜色下的归途时,她才在眩晕感中松弛下来。
  新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几天里,有人死去,但也有许多好了起来,争议不出所料地发生了,不少人宣扬着恶魔终究还是恶魔,它只是用诡计来偷走生命和灵魂,但最终,支持和感激她的呼声还是占据了绝对的上风。渐渐地,她们不只是等待她夜晚上门,还会主动来她的住所请她。而当她踏进那些低矮的房屋时,几乎每一个她遇见的人类都会充满敬意地对她鞠躬示意。过去的许多年里,她所见过的人类,眼睛里包含的只有哀伤、绝望、憎恨、麻木,但现在,她越来越多地从她们的眼睛里读到更能让她愉悦的东西。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一种赋予别人生命,也赋予自己快乐的感觉。她开始惊异地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忘却了过去最记挂的一件事:交媾。
  曾经,她觉得自己的灵魂总是空着的,如同蜜洞儿也总是空着一样,但现在,已经有什么东西充满它了。
  而她的另一个发现则是:丹妮其实并不像她最开始所感觉的那样柔弱和胆小。她和别的女孩最不一样的地方是,她几乎从不在恶魔们想要和她发生关系时反抗或是哭叫,她会非常顺从乃至主动地脱掉衣服,躺下或是跪下,用手掰开自己的肉缝儿,等着他们把硕大的肉棒插进来,然后随着抽插温柔地呻吟。她平时经常有点衣裳不整,衣缝里露着一点儿乳房或是屁股,芙兰觉得那不大可能是因为粗心,因为她平时服侍自己时都很细致,所有的事儿都做得井井有条。有几次,她甚至在空闲的时候跑到士兵们的营房附近去,然后毫无疑问地被好几个兵丁轮奸,而回来的时候,虽然下身微微流着血,脸上却还是一副轻松的微笑。
  “其实,我觉得你也不像个人类哟。”
  在晚餐的时候她打趣了一回。
  “那我像什么?”
  丹妮笑咪咪地盯着她。现在她已经很少见她露出那副紧张的表情了。
  “像我们魅魔呀!别的人类好像都很害怕做爱呢,你和她们不一样。”
  女孩过了几秒才从她的话里反应过来,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下去,顿了一小会:“唔……我跟您说过我父亲是医生吧?”
  “嗯,我记得。”
  “但他死了许多年了……有位贵妃得了重病,另一个医生告诉皇上,说我父亲医术很好,能治王妃的病,于是皇上派人来找我父亲,他去了,但没能治好王妃,于是皇上迁怒于我父亲,定了他死罪。”
  “那可真是……我也有好些没治好的病人呢,还好他们都不认识皇帝。”
  “一些人趁机在皇上面前谗毁我父亲,捏造了许多罪状,告他曾经和一个企图篡位的臣子同谋。最后,我们全家都被判罪,男丁被罚入伍,女人被卖去妓院,从那时候起,我就成了娼妓。”
  “所以……”
  她抬起头来笑了笑:“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可是做娼妓……对人类来说难道不是很糟糕的事情吗?”
  “刚开始的确很难,第一次接客的时候我才十三岁,只觉得痛得要命,哭得稀里哗啦的,可是哭也没用,哭了一次又一次,最后,眼泪哭干了,就习惯了。再后来,年龄慢慢大些了,就开始觉得,其实那事儿……也能让自己舒服。不过,话说回来,恶魔的那玩意儿的确太大了,女人头一回被肏的时候肯定是只觉得痛,不会觉得舒服的,还好我已经习惯过一次了,要再习惯一次也不算太难。”
  她停顿了一下:“其实,人类并没你想的那么害怕做那事,女人骨子里都喜欢被肏的,而且要肏得深,肏得狠,才最舒服。不过,除了妓女,谁敢把这心思说出来,非得被打死不可。”
  “那为什么?”
  芙兰的眼睛瞪得滚圆。
  “人类就是这样咯,女人如果追求肉体的快乐,就会被叫做淫妇,就是大逆不道,罪该万死。”
  “嚯!我算是明白人类为什么打不过我们了。”
  芙兰觉得艾哈迈尔那个耸肩的动作有些时刻的确很好用:“皇帝是没脑子的笨蛋,大臣是陷害同族的坏蛋,连平民也是只会欺负女人的软蛋,这样子不一败涂地才怪呢。”
  “哈哈,小姐您说得没错,有时候,我还真觉得人没一个好东西呢。”
  “不过……有时候我觉得人类也很好。就像你说的,父母对孩子,还有兄弟姐妹之间,都很好。恶魔和恶魔之间,从来没有那样的关系,有时候我都有点羡慕你们了。”
  “嗯,很多时候,唯一能信得过的,就是自己的亲人了。”
  她靠在椅子上,轻轻叹了口气:“恶魔从来没有亲人,也许这算件挺可惜的事吧。”
  女孩黑亮亮的眼睛凝视着她的脸,突然,她把身子倾过来,攥住了她的手:“芙兰小姐,如果你不嫌弃……我做你的亲人吧。”
  “可……可以吗?”
  她有点犹疑地望着她。
  “可以的!人类也有好多生来不是亲人,但是后来变成亲人的呢。”
  “哈,那我们就这么定啦!我该叫你什么呢?”
  她兴奋地蹦过来抱住她:“当然是妹妹啦。”
  来到农场二十多天的时候,芙兰才第一次收治了男病人。那是个下午,来找他的是个恶魔士兵,说有只男畜受伤了,当时她还颇吃了一惊。在她的印象里,农场似乎根本不饲养男性人类,但她很快想明白了这个问题:这里如果有男性的话,他们患病或受伤的几率比起女人小太多了。
  她和丹妮一起跟着士兵走,他们去的方向和女人们的聚居区并不一样,在农场边缘些的地方,两座哨塔之间,有几座不大的石头房子,看起来比女人们的那些木屋要更坚固,而且警卫也更严密些。而当她推开门走进去时,屋里昏暗的光线让她几乎没能看出来里面有人,粗重的喘息声才让她的目光对准了方向,她随即就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们如此不显眼了——他们的皮肤是黑色的。她终于想起来自己早就在农场里见过男人了——辛格里带她观摩生产流程的那天,那些被蒙住了眼睛和嘴,像野兽一样强暴着母女三人的黑色大汉,只是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一直没把他们和其他的人类归类到一起。
  看到士兵进来,那些黑人紧张地站起来,只有一个还继续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在他的胸前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从肩膀斜着一直划到腰间,皮肉外翻着,显得相当骇人。“他被一只发狂的公牛顶伤了。”
  士兵说。
  她蹲下身去,仔细察看伤口:“并不算很深,没有伤到大的血管,只是需要消毒和缝合。”
  她把医药箱放在地上,麻利地翻出药水、针线和纱布。“去弄盆水来,要煮沸过的。”
  她吩咐旁边站着的人类。那个黑人匆匆地跑了出去,没多久就端着木盆跑了回来,她用手指探了探,还有点温热。“这儿交给我吧,你可以忙自己的去了。”
  她对还站在身旁的士兵说。
  她用煮过的毛巾沾着水,从上往下仔细地擦拭那道伤痕,除尽血垢和沾进缝隙里的草屑,男人的身子偶尔会抽动一下,攥紧他健壮的拳头,大口地喘气。她最后一遍洗干净毛巾,拧干,放回药箱里,打开消毒液的瓶子:“忍着点儿,药有点灼人。”
  他很听话,任凭她用棉签把那紫色的液体涂在他的创口上,他的牙咬得很紧,嘴角也微微抽搐着,汗水把黝黑的脸膛变得更加油滑发亮,但他始终没叫出声,直到她用针线穿过他的皮肉,把伤口一点一点缝到一起,也依然没叫喊。缝合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她剪断那根线,微笑着拍了拍似乎快要休克过去的男人:“表现得很不错,你很快会好起来的。”
  “谢谢你,女士。”
  男人的声音有点虚弱,但却让她吃了一惊,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男人说话,她原以为他们不过是专门交配的机器罢了,突然意识到他们其实也有灵魂让她甚至有点不大适应。想到交配这回事,她下意识地朝男人的两腿之间瞟了一眼,但结果让她更吃惊:在裤子底下,那根东西似乎正在慢慢地竖立起来。她抬起头来看着男人的脸,然后顺着他的视线望向自己的领口——在有点宽松的长袍底下,她坚挺的双乳正微微摇曳着。
  她咧开嘴笑了起来:“好看吗?”
  男人猛地收回了视线,像个恶作剧被发现的孩子一样:“抱歉,女士,我不是有意的!”
  她把身子往前倾,手指拽住衣领,把它往下扯得更低,几乎连乳尖都要从里头掉落出来。“别紧张,我只是问你,好看吗?”
  男人楞了几秒,然后使劲地点头。
  她甜甜地微笑着,转头环视着周围站着的黑人们:“你们觉得呢?好看吗?”
  许多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她几乎能感觉到里面喷出的火焰。一个接一个,他们认真地点起头来。
  她一把扯开腰带上的活结,飞快地把衣服从肩头扯下来,一直褪到臀部,把整个上半身直到小腹全都裸露出来,圆锥形的乳房高高地耸立着,比任何女人的都要更尖,更挺。她随手推上了身后的门,狂野地跨坐到男人身上,在小窗户里射进来的光线底下,她粉红色的肌肤和火红的头发在一堆黑色肉体的环绕下显得格外醒目。她缓缓俯下身去,把饱满的乳头抵在那仓皇无措的男人胸膛上,把气轻轻吹进他的嘴里。“那,好好看个够吧。”
  她撩起了裙摆,把圆润坚挺的臀部撅起来,细长的小尾巴调皮地摆动着,晶亮的液体已经从红彤彤的缝儿里滴了下来,正好落在男人隔着裤子支起的铁柱顶上,在布料上浸润开来,变成湿湿的一团,她的手滑向男人的腰间,捏住了那粒纽扣:“如果够胆量的话,还可以尝尝和恶魔做爱的滋味哦。”
  她用手温柔地扶直那根勃起的阳具,腿脚使了点劲,把胯部略微支起一点。
  她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猛地往下坐去,在她和男人几乎同时发出的喊叫声里,那根漆黑如铁的肉柱扑哧一声没入了她的身体。她疯狂地起伏着,喘息着,呻吟着,双手一边把屁股蛋朝两边掰开:“来啊……愿意的话……这个洞也可以。”
  在她的身后,丹妮也微笑着脱尽了身上的衣物,她跪下来,趴在她的身旁,把嘴凑到她的耳边:“姐姐,我也想一起来。”
  她一把把她的脑袋拨过来,狠狠地吻在她的嘴唇上,把舌头钻进她的嘴里:“来吧,我们一起疯个够。”
  她们一直到天黑之后才离开,芙兰觉得那也许是她有生以来最尽兴的一天,她开始理解阿尔托什曾经说过的话了,如果不需要吸取灵质就能获取快感是她的特别天赋,那这项天赋的确足够伟大。她记不清自己到底高潮了多少次了,总之走在路上她的腿一直在不断地哆嗦,光是从屄眼子里流掉的水分就让她觉得几乎要虚脱过去。而她还得扶着丹妮,女孩几乎已经站都站不直了,但她还在不断地用羡慕的语气赞叹着魅魔的身体:“为什么姐姐的骚水可以那么多啊!而且连屁眼都可以流水!而且还那么容易高潮!天哪,我快要羡慕死你了。”
  那天以后,找人类男人做爱成为了她们的特别娱乐活动,而且还渐渐变得不限于人类,她们甚至和农场里的马匹或是公牛交媾过,不过芙兰还是觉得人类最灵巧也最体贴。现在,她想起以前自己眼巴巴指望哪个恶魔施舍给自己一次性爱的可怜样儿就会觉得有点想笑,那么多年,她居然一直没能了解过自己的身体。
  不,不对,以前她也曾经自己触碰过自己的私处,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她思考了很久,最后她觉得,也许是与生俱来的既成意识束缚了自己的感官,让它无法感受到自己的需要,直到阿尔托什用诱骗的手段第一次启蒙了她的这种功能为止——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还真得感谢那家伙才行。
  日子飞快地溜走,不知不觉间,她来这儿已经五十多天了,那个夜晚,当她忙完了一切,躺进被窝里时,丹妮和往常一样抱着她,把头依偎在她怀里。
  “小姐,你要是个男人就好了。”
  “男人?为什么?”
  “那样我就可以嫁给你啦。”
  “见鬼,又是听不懂的……嫁是什么意思?”
  “嫁就是……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那和男人有什么关系?你现在不也可以和我在一起么。”
  “不,不一样的,女人出了嫁,她就只属于那一个男人了,身子也好,心也好,都是他一个人的。”
  “啊咧!也就是说以后都只能和同一个人做爱啦?”
  “呃,差不多是这样吧……”
  “噗噗噗。”
  芙兰飞快地摇着脑袋:“光王在上,那简直太可怕了。”
  “哈哈。”
  丹妮笑出了声:“人类就是这样啦,每个女人都梦想着成为别人的唯一呢。”
  “不可理喻。”
  她挠了挠脑袋:“完全不可理喻。”
  “因为爱嘛,爱就是这么奇怪,不过,说不定,小姐您只是还没有碰到能让你爱上的那个人而已哟。”
  “也许吧?不过,光王保佑,永远永远都别碰到。”
  她把她的头摁进被窝底下:“好好睡你的觉,小家伙。”
  第二天凌晨,她是被轰鸣的钟声吵醒的,农场里许多地方都有挂着的铜钟,用来报时或是指挥何时出工和收工,但那一次,所有的钟都一同响起了,整个农场淹没在纷乱的当当声里。丹妮从床上蹭地弹了起来:“是集结令。”
  她们匆匆地穿好衣服,跑到楼下,在薄薄的晨雾里,所有的恶魔与人类,都在从他们的宿舍里走出来,朝着农场中央汇集过去。她望了望丹妮,她脸上的神情显得古怪,带着紧张与惊恐,她好久都没见过她这个表情了。“那是什么意思?”
  她问。
  “处刑……有人逃跑了,辛格里会处死她们。”
  她们跟着人流走,所有的路都汇向农场中心的那座锥形土丘,芙兰许多次注意过它,因为它是农场里最高的地方,土丘上长满茵茵青草,最顶上有间小屋,还有挂着大钟的架子,但她从来没见过有人在那儿。
  人群密密地汇集起来,围满整个山丘,只留出最中间的那一小块空地,他们翘首仰望着,彼此交头接耳。几分钟后,辛格里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身影出现了,带着高大的康达和一小队贴身卫兵,他们挤开人群,登上山丘的最顶端,站立在人群中央,接着,几个士兵从他们对面的方向走了上来,手里像拎羊羔一样拎着两个拼命挣扎的女人。
  “是阿莱莎和佩雅。”
  丹妮低声说。芙兰还记得她们两个,她们是一个星期前才被运来的,她还去为她们处理过被轮奸撕裂的伤口。那个叫佩雅的女孩胸部很丰满,声音也很温柔,而另一个叫阿莱莎的高个子女孩总是和她在一起,她几乎不做声,而且总是用一种敌意的眼光看着芙兰。当时她有点奇怪,她们两个似乎比一般的女人更健壮些,有着很漂亮的肌肉。
  士兵们摁住她们两个,强迫她们跪倒在地上,辛格里面无表情地站在她们跟前,阿莱莎抬起头,用愤怒的眼神死盯着她:“混蛋!狡猾的魔鬼!要杀要剐随便来吧,姑奶奶不会怕的!”
  “你们曾经是士兵吗。”
  辛格里的声音低沉而冰冷:“那难怪,能杀掉两个卫兵,作为女人,你们干得很好。”
  他把身子微微俯下去一点,把沟壑纵横的脸凑近女孩的眼睛:“我喜欢强壮的人类,所以,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杀了那个和你同谋的女人,你就可以得到宽恕。”
  “呵呵。”
  女孩轻蔑地笑了起来:“愚蠢的魔鬼,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投降吗?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背叛生死与共的姐妹吗?那简直是做梦。”
  “是么?”
  辛格里哼了一声,转向旁边黑发的女孩:“你呢,杀了她,你就能活下来,自己选吧。”
  女孩没有回答,她把头歪向阿莱莎那边,语气轻柔而平静:“听他的,杀了我吧,阿莱莎,你保护了我太多次了,我希望能回报你一次。”
  “不,佩雅……”
  女孩的眼里噙着泪花:“我做不到,永远做不到的。”
  “唉,你还是这么固执。”
  佩雅叹息了一声,她转过头来,望向领主的眼睛:“那就这样吧,照着我们发过的誓,不能同生,但愿同死。”
  “很好,很好。”
  辛格里伸直了身子:“你们比我见过的很多人类要更高尚一点。我觉得应该给你们一点奖赏:那么,我再给你们另外一个机会吧。”
  他朝身后的卫兵挥手:“给她们一人一把剑。”
  他扔掉了拐杖,解开那张巨大的黑披风,有点歪斜地站在那里:“来吧,如果你们能打倒我,就可以得到自由。”
  两个女孩狐疑地站起身,接过守卫手里的铮亮的长剑,紧紧地握住它。她们绕着辛格里缓慢而警觉地走动着,但恶魔却一动不动。那样的僵持持续了几分钟,最后阿莱莎迈开了步子,从侧后方猛冲了上来。
  战斗仅仅持续了几秒钟,辛格里完全没有任何招架或是闪避,他用一条腿猛地跃起,拳头如同灰色的闪电,只用一击把阿莱莎砸倒在地上,然后顺势转身的一拳轰在佩雅的手背上,剑脱手飞出去好几码远。
  “人类,你错过了我的好意,刚才你应该选择用剑给自己个痛快的。”
  辛格里拾起他的斗篷,重新披回肩头,带着疤痕的眼睛迎向女人愤怒而不甘的目光:“现在,祈祷你的神明吧,不要让你的生命太过顽强——实际上,我并不爱好折磨,但很遗憾,这是规矩,为了警示你的同类。”
  他转过身,一瘸一拐地往坡下走去:“康达,准备行刑吧,给她们甜蜜的死亡。”
  铁塔般的劣魔狞笑着走来,指挥着他的手下们,把两个还在挣扎的女孩按倒在地上,扒光她们身上本来就不多的那点布片。T字形的高大木架在土丘的顶点竖起,兵丁们紧攥着女孩的四肢,拎着她们走向那副架子,粗大的麻绳缠过她们的前胸与腰腹,背对着背分别紧捆在木架的两边。手臂被举起,张开,用铁链吊在横着的木梁上,接着是修长的腿,大腿和小腿被弯折得紧贴在一起,然后用绳子捆好,从膝盖处悬吊到横杆上,好让它们完全地分开,暴露出底下柔软而羞耻的器官。阿莱莎一直在不停地叫骂着,那是她仅剩的表达反抗的方式,恶魔们似乎毫不在意她的言辞,对他们而言那只是待宰牲畜的悲鸣罢了。佩雅则显得平静得多,如水的眸子淡然地望向天空,任由恶魔们摆布她的身体。她洁白的肌肤和丰硕的双乳已经为她招来了太多次的淫虐,撕碎了她每一缕曾经有过的少女娇羞,接下来还要承受些什么,似乎已经不值得去在意了。
  当每一根绳索和铁链都恰如其分地绑上女孩的躯体,康达退了几步,围着木柱转了一圈,满意地审视着他的玩物。“嘿,贱货们,好好享受最后一次作为母畜的快乐吧,要不了多久,你们的屄眼子就会变得连自己看着都想呕吐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些等待在身后的士兵:“抓紧时间,这两只货色的品相不错,可不能浪费了,今天不爽够,到明天保证你就再也不会想要肏她们了。”
  恶魔们雀跃起来,三下五除二地褪下铠甲和裤头,一根根有女人手臂那么粗的肉棒纷纷挺立起来,有些还带着肉刺和突起,有个家伙甚至在阳物上穿了七八颗铜环,让它如同钥匙串一般叮当作响。他们朝木架上无法动弹的赤裸女孩围过去,开始粗暴地抓揉她们挺拔的乳房,用手指猛力掐捏娇嫩的奶头,坏笑着争相去拉扯女孩两腿间微微绽开的阴唇,把它们往两边扯到两寸多长,几乎要从身体上撕裂下来,中间粉红晶莹的少女媚肉在痛楚中不由自主地抽动着,无助地张开屈辱的肉孔。阿莱莎的乳晕和阴户色泽都偏深,同她的皮肤一样,被折磨得充血肿胀的乳头和阴唇更是红得发黑,连花心看起来也显得鲜红,穴口周围还排布着一圈不规则的肉芽,让它看起来更像一朵绽放的花儿。佩雅的身子看起来则要白皙柔嫩得多,乳尖和私处的颜色都淡若桃花,让上面红色的掐痕显得更加打眼,丰满的奶子在一只只巨手的抓捏下变着形,柔软的乳肉从指缝间高高鼓起,好像马上要被挤得爆炸一样。
  康达的手指在阿莱莎张开的肉洞口上游走着,拨弄着那些红艳艳的肉芽,“别那么用力,先把这贱货弄湿点儿。”
  他朝其余的恶魔嚷嚷。士兵们放轻了点手脚,坏笑着拨弄起阿莱莎的奶头和阴核。“混蛋!狗娘养的杂种!”
  她依然在喊叫着,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嘶哑:“来啊!有种就给姐一个痛快啊!”
  但那无济于事,她的声音似乎只会让施虐者更加兴奋,而让她自己羞于直视的是,她的乳头已经变得坚硬细长,阴核也在指头的摩擦下越来越膨大发亮,那是女人的本能,即使再反感,再憎恨,也无法抗拒的本能。
  康达突然想到了点什么,他转过身来朝芙兰这边招手:“嘿!小骚货,你好像很了解母畜是吧?过来教教这蠢货,让她知道怎么当个好玩具。”
  芙兰明白他不是在叫自己,丹妮已经微笑着走了过去,站到架子跟前:“抱我起来吧帅哥,挂这么高,我挨不到哦。”
  一个兵丁轻松地抱起她纤瘦的身躯,把她举到和架子上的女孩一样高,她温柔地俯下头去,张开小嘴,含住阿莱莎的奶头,认真地开始吮吸。阿莱莎愤怒地骂着,朝她吐唾沫:“走狗!讨好恶魔的臭婊子!滚开!”
  但她就像完全没有察觉一样,只是用纤细的手指继续抚弄着那副被绳索紧紧勒住的棕色胴体,她示意恶魔把她再放低点,好把头探向阿莱莎迷人的下身,掀开那块薄薄的皮层,伸出她灵巧的舌头,闭上眼睛,上下舔逗那颗亮晶晶的红珍珠,看上去一脸的陶醉。
  阿莱莎的身子渐渐开始微微震颤,她努力挣扎着,想要遮掩自己的羞态,但却没法战胜本能的力量,连叫骂声也开始间歇地卡住,在喉咙里变成嗯啊的娇喘。
  “哈!这贱货出水了!真的出水了!看来这屄洞子也晓得自己就快要报废了,表现得很积极呐!”
  一只恶魔兴奋地嚷嚷着,把手指钻进阿莱莎的蜜穴里,拭了一个圈,抽出来时牵着长长的银丝。
  “嚯,你那也值得嚷嚷?看看这个贱货,根本用不着小心,她也照样流水呢!”
  另一只恶魔使劲拍打着佩雅白嫩的下体,发出扑扑的脆响,把掌心上沾得尽是晶亮的粘液。白净的女孩好像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闭着眼睛柔柔地呻吟着,只在被弄疼的时候才会啊地尖叫。她的阴核没有阿莱莎的那么显眼,半掩在包皮底下,那兵丁本想把它捋出来玩弄一番,但好像没那么容易实现,他只好转向她醒目的大奶子,把它们捏成高高凸起的葫芦形,几乎要变成两截似的,那两颗粉红的乳头早已经被掐得充血肿胀,如同两粒诱人的樱桃。倒是她自己似乎厌烦了这种挑逗,她微微睁开眼帘,眼神迷离地朝恶魔们低语:“麻烦你们……利索点……想要干我的话……就进来吧……别让我……等太久……”
  她的话终结了前戏,青筋虬结的巨棒再也无法按捺地插向了她微张的花心,她喊叫了一声,但随即就咬紧了牙关。滑腻的蜜肉和红艳的肉唇在挤压下努力地张开,在两腿间留出温暖紧绷的通道,阴道里充盈的液体从肉棒与穴肉的缝隙里溢出,淌到她自己和那兴奋的恶魔身上,随着一起渗出的还有缕缕血丝,她自从来了之后几乎每天都要被奸淫几次,阴道里的伤口一直没能痊愈,现在肯定又被撕裂了,但她还是一言不发,只是咝咝地使劲吸着气,然后大口地喘息,夹带着阵阵柔婉呻吟声。
  而在她的背后,康达亲自当了第一个享用阿莱莎蜜穴的家伙,他那条带着肉刺的巨物狠狠地撞进那深红的花蕊里,使劲顶到最深处,阿莱莎痛苦地尖叫起来,整个身子都猛地抽搐了几下。她虽然身材比佩雅要高挑,肉穴却似乎更紧窄,那突然的冲刺加上肉刺的刮割顷刻间就在肉壁上划出长长的口子,鲜血混着粘液,随着肉棒的抽插一股股滴落下来,随着肉棒一进一出的还有她屄口上那圈花瓣般的肉箍儿,紧裹在肉棒上被拉得完全露出体外的样子显得分外撩人。一开始她还在断断续续地骂,但很快她就无法再维持语言的完整了,只剩下凌乱的音节和凄厉的嚎叫。
  恶魔们从两个方向分别淫虐着黑白相异的两具娇躯,而很快有个家伙发现,把手臂伸过去正好能摸到背面另一个女孩的乳房,这很快便成为了标准动作,恶魔们竞相在肏阿莱莎的同时伸手去揉弄佩雅的那对盈满的豪乳,或是在享用佩雅水汪汪的蜜穴的同时掐捏阿莱莎不算太丰满的胸脯上那两颗显得格外修长突出的奶头,还忍不住要赞叹一句:“能同时享受两只漂亮母畜的嫩肉儿,这感觉真棒啊!”
  而暂时没轮到位置的士兵开始找上一旁的丹妮,她早已经顺从地趴在了地上,把屁股高高撅起,露出湿漉漉的细缝儿,但恶魔们很快就发现这个姿势并不适合自己高大的身形,一个士兵把丹妮抱起来,双脚离开地面两尺来高,这样才正好把她的肉洞儿对准自己耸立的阳具,劣魔粗壮的手臂拎着她的身体一上一下,她也使劲扭动着屁股配合着,一边陶醉地微笑,一边把手伸到身后,使劲掰开那朵淡褐色的小花:“别忘了这里哦……丹妮最喜欢……被前后夹击啦!”
  “嘿!你们,”
  康达已经在阿莱莎身体里喷射了一轮,把阳具抽出那个肉褶子都被肏得外翻出来,还冒着血沫的肉窟窿,站在一边继续吆喝着手下:“瞧那个小骚货多知趣,你们也得好好开垦这两个贱货的屎眼子呢,马上就要用得到它们了!”
  恶魔们醒悟过来,狞笑着凑向两个女孩紧缩的菊穴,那里已经被蜜液和血水沾湿得一片狼藉了,她们的后庭都还从没被插入过,看起来光洁完美。他们一边保持着对女孩淫穴的肏弄,那些闲着的家伙一边开始用指头开发还称得上处女洞的菊门。一根手指插进已经湿润的穴口并不算困难,只是让女孩们更加羞愤,但当第二根、第三根指头试着挤进去时,她们就开始更悲切地喊叫了。从未被异物插入过的排泄器官被粗糙的手指捣弄着,而紧张和愤怒更让她们不可能放松下来,那反倒加剧了痛苦,恶魔们开始用手指把肉花向两边扒拉,那儿的肌肉远比阴道更紧凑有力,但在无情的蛮力面前依然是那么无助,阿莱莎的肛口很快便撕裂了,更多的鲜血奔流出来,和屄洞里流出的融到一起,化作涓涓细流,沿着木杆往下流淌。而也许是佩雅的肌理更加柔软,也许是因为她选择了放弃反抗,她的菊门在拉扯下渐渐松弛下来,那些细密的褶皱顺从地拉平了,露出洞穴深处粉红的嫩肉。但那依然不够,当恶魔攥起五根手指,把整只拳头粗暴地刺向那个已经努力敞开的小洞时,在嘶哑发颤的惨叫声中,那圈淡褐的嫩肉终于还是破裂了,但它的弹性依然让人吃惊,伤口流着血,但并没有被撕开到过分的程度,整只手就已经没入了佩雅的身体,而且带血的肛肉还在微微抽动着,似乎想要把那团巨大的异物排出去一样。
  当又一轮混杂着少女尖叫和恶魔笑声的奸淫过后,几十个兵丁都发泄完了暴欲,两个女孩的屄洞和屁眼已经一片狼藉,带着骨刺和铁环的巨物撕碎了娇小孔穴里的嫩肉,甚至把它们勾带出来,带着斑斑血迹,像细小的花瓣一样耷拉在穴口。阿莱莎屄口上那朵环形的肉花儿早已经被折磨得无法收拢了,上面撕开了好几道口子,沾满血污和淫水混合在一起的泡沫,连同被肏得松脱的肉壁一起,垂出穴口差不多有一吋长,康达还意犹未尽地用手指挑弄着那团鲜红的肉:“哈,你这婊子,上面的嘴叫得起劲,下面这张嘴也是我见过样子最浪的,早晓得这么带劲,就该趁早多肏你几次的——可惜呐,马上就要进入正题了!”
  丹妮已经穿好了衣服,重新靠在芙兰身边,当康达说道“进入正题”的时候,她突然把芙兰的胳膊挽得更紧,芙兰隐约感觉得到她身体的抖动。“怎么了?”
  她问。
  “我……小姐,我很抱歉,每次看行刑的时候,我都会害怕……”
  “要不你先回房间去吧?”
  “不,不行的,辛格里规定所有人都得看着行刑,他就是要让大家都害怕。”
  芙兰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着头闭上眼睛可能会好点,又不是你自己在上面,没什么好怕的嘛。”
  “嗯,谢谢,其实,有你陪着我已经觉得好多啦,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才吓人。”
  在木杆那边,康达已经从皮袋里拿出了他的工具,他拿起一截圆筒样的东西,对准了阿莱莎被肏得红肉微微外翻的菊穴,往里面使劲按进去,把它撑成一个拳头大的滚圆的洞,从洞口望进去,伤痕累累的肛肉还在痛苦地蠕动着,连最里面的肠道口都被先前的轮奸扩张得合不拢了,一张一翕地淌着精液与血水混成的粘稠浆汁。阿莱莎还在用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咒骂,但马上,她的声音就再一次变成了惨嚎,而且比先前更凄厉。因为康达正把一柄细长的尖刀探进她敞开的红色洞穴里,刀尖沿着穴壁缓缓滑动着,更多的血沿着刀刃和肉壁奔流而下。
  康达稳健而精准地把刀尖转完了一整圈,然后把两根手指探进那个圆筒里,使劲掏挖着什么,最后,他的手抽了出来,指间捏着一截血糊糊的管状物,另一头还连在阿莱莎的身体里,他狞笑着把那根东西往外一点点扯动,更深处的部分没那么多血污,看起来灰白光洁,甚至能看见上面微微浮现的血管,康达用手从肛口往下捋动那根看起来有点鼓鼓的管子,一大股稀粥般的浓浆立刻从里面喷涌出来,先是混杂着鲜血的红色泡沫,接着是十来根阳具留在里面的精液,再接着是残存的黄绿色的排泄物。他把管子往外拉得更长点,把它举起来,凑到阿莱莎的眼前:“仔细瞧瞧,小母畜,我打赌你这辈子还没瞧过自己的肠子呐。”
  阿莱莎俯下她憔悴的脸庞,盯着那根从自己身体里抽出来的器官,她的神情却并不愤怒,反而显得平静,突然,她笑了起来:“不就是死吗?自从走进兵营的那一天,我就没害怕过。”
  “呵呵,很嘴硬啊小贱货,希望你到明天还有这么坚挺。”
  康达狞笑着,手用力往下一扯,又一截白花花的肠子带着微黄的脂肪,从女孩带血的屁眼里像蛇一样窜了出来。他把那一整段肠子拉直,打量了一下长度:“差不多了,还得给你留点。”
  他的两手攥住肠子靠近身体的部位,然后朝两边拉扯,柔软的管子开始变形,在拉力的作用下变得细长。阿莱莎猛烈地抽搐起来,吊在木杆顶上的拳头紧攥着,牙齿格格作响,漂亮的眼眶大睁着,但里面看不见眼珠,只有一片白色。
  突然,她疯狂地喊叫起来,像要宣泄一切的愤怒与仇恨,肠子断了,并没有多少血流出来,康达轻蔑地把那段已不属于她的组织扔到脚边。当女孩终于平息下来,她从唇缝里挤出了微弱的声音:“总有一天……人类会报仇的……怪物……他们会杀了你……会把你的肠子也抽出来……会有那么一天的。”
  “哈,我会等着的。”
  康达大笑起来:“不过你还是先考虑自己吧,当你那可爱的屄洞洞变成碎肉末儿的时候,希望你还能挺得住呐。”
  他的手伸进了女孩前面的那个肉洞里,撑开已经残破的嫩肉,钻进身体深处,阿莱莎的身体又颤抖起来,恶魔的手在她的身体里摸索着,掏挖着:“肉袋的口子很结实啊贱货,又湿又滑,把爷的指头顶得够爽呐。”
  毫无疑问,他的手指正在试图突破阿莱莎宫颈的防卫,想要钻进她的子宫里,她已经和那些黑蜥蜴交配过几次了,但并没能怀上,宫颈依然还和少女一样坚硬紧窄,但在一小会的拉锯之后,随着女孩一阵咬牙切齿的叫喊,康达的脸上又浮起了笑容,看来他已经得逞了。接着,他另一只手的两根指头再次钻进了女孩裹着圆筒的肛门里,似乎要用那两只手在里面共同探索什么。那没花多少时间,半分钟后,他开始把肛门里的手指往外慢慢抽出来,这次,他捏住的是片粉红色的光滑组织,他小心地拉扯着,把那团组织一点一点从肛门里抽出来,最后完全悬垂在阿莱莎的身下,那是个拳头大小的囊袋,一头大一头小的梨形,上面还连着两颗蚕豆大小的橘黄色椭球体。芙兰知道,那是人类的子宫,它看起来有点鼓胀,康达的大手使劲揉了它一下,一大股浓稠的精液立刻从阿莱莎的阴道口里流了出来。
  “看起来又紧又美味呐,不能等你生完崽子以后用鸡巴插到里面去爽一爽可真是遗憾。”
  他摇了摇头,有点不舍地又抓揉了那个肉袋几下,然后拾起了那把尖刀,刀子轻松地刺穿了子宫壁,在中央划出一道两吋长的破口,然后他换了个方向,又切了一刀,刀口交叉成一个十字。他把指头捅进破口里,捣弄了几下,把肉壁翻折出来,露出一个大致是方形的肉眼儿,接着,他捏起了那段刚被生生扯断,只留下一点点吊在体外的肠子,把末端插进子宫上的破口里,再把它们全都又从屁眼里塞回去,他用手指在阿莱莎的腹腔里继续捣鼓了一小会,似乎是要把那些器官摆回该摆的位置。最后,他站起来搓着手:“好了,贱畜,接下来才是你享受的时间呐!”
  他朝手下挥手:“把糖浆吊起来吧。”
  有个士兵端着个大号的玻璃罐子跑了过来,里面的液体看起来粘稠而通透,带着微微的黄褐色,他用绳子把罐子捆好,倒过来,踮起脚挂在木架的最顶上,康达从他的袋子里抽出了一根细长的胶皮管子,然后把女孩屁眼里的那个圆筒抽出来,掰开她的下巴,把还沾着血污和排泄物的圆筒塞进她的嘴里,现在,她终于没法再叫骂了。恶魔把管子从她闭不拢的嘴里伸进去,阿莱莎的喉头抽动着,使劲地皱着眉头,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管子一直捣进去一尺来深,深入到咽喉里,接着康达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把管子的另一头从罐塞子上的那个小孔里插进去,让粘稠的液体开始缓缓滴入女孩的腹腔。
  他绕到架子的另外一边,佩雅的脸看起来苍白平静,但却依然无法掩饰本能的紧张和恐惧,她无法看到刚才阿莱莎身上发生的一切,但她能从他们的话语里猜到。她深呼吸了几次,尽量让自己放松一点,轻轻翘动着嘴角,好把表情调整得更自然点,她朝满手血迹的巨魔微微一笑,那不像是个即将受刑的死囚,而像是胜利者的骄傲:“来吧,让我也看看我的肠子。”
  在整个切割和拉扯的过程中,她几乎没有喊叫,即使在最痛的时候,也只是咬紧牙关,绷紧全身的肌肉,让泉涌的汗水沾湿满头黑发。当康达把她的肠子举到她面前时,她还是那样微笑着:“很漂亮,可惜,漂亮的东西总是脆弱。”
  一切大功告成了,康达把另外一罐糖浆挂在了她的头顶,不过没直接插进她的喉咙里,而是放在嘴里让她尝了尝才插进去。而当他往后退了几步,审视今天的全部杰作时,他还是有点舍不得佩雅那对硕大的奶子,走上去又继续揉了它们几下,然后他想起了点什么,从口袋掏出一副针管,吸了一小瓶催乳药,往两颗乳房上各打了半管进去:“这么漂亮的好肉,还应该发挥点不一样的作用。”
  “好了,完事。”
  他转过身来,往人群里张望,想要找到领主的身影,却没能找到,辛格里早已悄然地从刑场上离去了,于是他大咧咧地挥了挥两只手:“各忙各的去吧,只是这两天想要睡个好觉可不容易了。”
  恶魔和人类都开始散去,而在山丘之上,木架下边,糖浆已经流过了阿莱莎的胃囊和只剩小半截的肠道,一点点灌满她的子宫,从红润的穴口里晶亮亮地流淌出来,沿着臀部流到木杆上,再沿着木柱,甜蜜地汩汩而下。
  芙兰继续带着丹妮去巡视了一遍,检查病人的状况,大部分都已经好转或是痊愈,今天也没有新的患者,那让她觉得挺欣慰。晚餐之后,她们一起回到房间里,而芙兰终于想起应该问个问题:“呃,那个刑罚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她们喂糖浆?”
  但丹妮的眼睛开始颤抖,她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小姐……求你……别问我这个问题,好吗,我不想去想。”
  “好吧好吧。”
  芙兰无奈地叹了口气:“明天我去问别人。”
  但到晚上,当她刚关上灯,想要钻进被窝时,凄厉的嚎叫声响起了。从山丘的那个方向传来,虽然遥远,却依然刺耳,那声音悠长瘆人,而且越来越歇斯底里,一开始只有一个人的声音,但过了不多一会,佩雅尖细的声音也传来了。
  丹妮把身子蜷成一团,把头完全埋进被窝里,钻进芙兰的腋下,双臂紧紧地搂住她。她能感觉得到女孩的颤抖。她抽着鼻子,低声地像在自语:“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要逃跑……”
  她侧过身去抱住那个瘦小的身子,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啊咧,别怕嘛小鬼,有我在。”
  第二天清晨,她有点迫不及待但又满怀忐忑地朝那个低矮的土丘走过去,在朦胧的晨曦里,高耸的木架和上面的赤裸躯体看起来都只是灰白色的影子,她一点点走近,带着一丝紧张。而当她终于迈上长满青草的土坡时,她看清了那两具还在痉挛着的身体,那让她的胃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那情景的确比想象的更恶心。
  斑斑点点的血已经糊满了阿莱莎的整个下体,并且还在沿着肌肤和木头往下淌着,一直渗进底下的草地里。在两腿之间,那团微微凸起的肉丘上,她曾经美丽诱人的蜜穴已经血肉模糊,里头的媚肉依然大喇喇地赤露外翻着,但表面已经不再细嫩润滑,而是布满了细小的血窟窿,像是被老鼠啃噬过的奶酪一样,两瓣深褐色的花唇只有一片还基本上完整,另一片却已经残缺了一半,创口和生虫的菜叶一样凌乱崎岖,连阴核也只剩下了三分之二,如同一颗被咬了一口的樱桃。
  她已经不再喊叫,芙兰觉得她的喉咙已经完全哑掉了,仅仅能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和咝咝的气流声,但喉头还在不住地抽动,整个身子也在用仅存的力气无意识地颤抖着——在那个合不拢的血淋淋的肉洞里,一只接一只赤红色的昆虫正在不断地进进出出,那是蚂蚁,川流不息的蚂蚁,每一只都有豆子那么大,而每一只从阿莱莎的阴道里爬出来的蚂蚁,它们的颚齿间都衔着一小块鲜红的肉末。那是从少女娇嫩温软的肉洞里活活咬下来的,现在,她的阴道、子宫、肠胃甚至从输卵管直到卵巢,身体深处每一寸最隐秘的血肉上,都爬满了那饥渴的昆虫,正用它们锋利的口器,啃噬着那些浸润着糖浆,甘甜可口的组织,把细小的肉块生生撕扯下来,运向它们的蚁穴,顺便留下灼人的蚁酸。佩雅的身体也一样,白皙的阴户上布满了红色的蚁群,让千疮百孔的肉穴看上去如同一座蚁巢,而催乳剂已经发挥了作用,她的乳房现在更加鼓胀了,变成两颗圆滚滚的洁白球体,从膨大挺拔的乳尖上,一缕缕洁白的液体正在涌出来,沿着肌肤流淌。她还没有失去意识,当她注意到走近的魅魔时,她把眼睛斜了过来,呆呆地望向她,那眼神让芙兰觉得浑身不安,那让她想起了另外一双眼睛——被艾哈迈尔杀死后奴役的那个男人,那种空洞的眼神,但和那不同的是,眼前的女孩还活着,她还能感觉到痛苦,却连挣扎的力气都已经用尽,她唯一能动的,就是她绝望而悲伤的眼睛。
  芙兰把视线移开,避开佩雅那难以言表的眼神,然后转过身去,快步逃离了那座恐怖的土丘。
  但到中午的时候,她再次从土丘旁的路上走过时,她再一次停下了脚步,她注意到土丘上还有个身影,穿着铠甲,高大壮硕。那是康达,他站在那副架子下凝望着,像是在仔细欣赏自己的成果,又像是有点惋惜浪费了两只不错的母畜。
  他在佩雅的身前站了一会,像是要记住她漂亮的身材和容貌,他用手指蘸了点她乳房上的乳汁,送进嘴里尝了尝,然后抬起头来:“唉,女人,看在你挺对大爷胃口的份上,送你快点儿上路吧。”
  他取了个陶罐,拔掉佩雅嘴里的圆筒和管子,然后开始挤揉那对完全灌满的乳房,洁白的细线从乳尖上激射出来,喷进罐子里,那居然能让几乎完全虚脱的女孩又发出丝丝微弱的呻吟声,残缺可怖的肉穴也轻轻地收缩了几下。恶魔耐心地挤着,直到把两只奶子里的奶水都差不多挤空,它们现在看起来像两个半满的皮袋,有点松软地悬垂着。他捧起满满的罐子,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擦干嘴唇,把罐子搁到地上,旁边不远处就有木柴,他抽了几根过来,架在佩雅跟前的地上,划燃一根火柴,噼啪声响起,火焰飞快地蔓延,吞没了柴火,他把那个罐子搁在柴堆上,少女的乳汁渐渐发热,白色的雾气袅袅升起,浓浓的香味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康达站在那儿,举头仰望着天空,像在等待着什么。
  它们很快就来了,伴随着尖利的“呜啊——呜啊!”
  声和扑翅膀的哗啦声,如同黑色的云彩从天而降。它们的羽毛黑亮,红色的喙子锐利带钩,有好几十只,绕着装满乳汁的罐子翻飞着。芙兰见过这种鸟,它们只有在炎魔统治的时候才会出现在西诺平原,但她从不知道它们喜欢乳汁的味道。
  康达提起那罐白色的液体,从火堆上拿下来,放回地上,鸦群立即蜂拥而上,争着把脖子伸进罐子里贪婪地啜饮,没几分钟,罐子已经快空了,康达从它们爪下夺过它,把残存的那点温热的乳汁泼向它们的源头:佩雅白皙丰腴的胸脯。
  乌鸦们扑扇着翅膀追逐着乳汁的香味涌去,它们立刻发现了那两颗会冒出香浓液体的小小肉枣,它们开始环绕在佩雅的胸前,把锋利的爪子掐进她的肉里,好固定住自己的身体,来啄食那香甜的嫩肉。它们奋力撕扯着,一颗乳头在鸟喙的争夺下裂开了,更多的乳汁毫无阻碍地涌流出来,鸦群更加兴奋地聒噪着,开始试着进一步剥开那圆润的鲜肉,乳房上白皙光洁的皮肤被撕脱了,一缕接一缕,就像残破的布片一样,乳房底下微黄的脂肪和洁白的乳腺裸露着,乌鸦们试着啄食那些肉,并且马上意识到它们的可口。盛宴开始进入了高潮,它们疯狂地叼啄乳房深处那些柔软的器官和组织,撕扯着,吞咽着。只是几分钟,佩雅曾经白皙圆润的乳房就已经破碎得无法辨认了,纷乱的长条形组织在喙钩和利爪下缠结着,如同两团杂乱无章的红黄相间的墩布,并且在一条接一条地被撕离身体,在争抢和鸣叫中落进乌鸦的肚腹。佩雅用她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喊叫着,康达拾起一根没烧完的木头,捅进她爬满蚂蚁的阴道里,猛力地捣弄着,她失禁了,尿液滋滋地喷射,流得满屁股都是。乳房里的血管一根接一根被扯断了,鲜血从里面喷涌出来,几乎浇满了她的整个肚腹和下身,把底下的草丛也染成血红。随着那对曾经完美丰硕的乳房残留下来的东西越来越少,连底下的肋骨都开始隐约可见,而她的呼吸也在一点点微弱下去。最后,她努力地吸上一口气,把头尽量往后扭过去,在眼角的余光里,她能隐约望见阿莱莎的面容。
  “我先走了……阿莱莎……在天堂等你。”
  阿莱莎插着管子的喉咙里发出一连串低沉的咕噜声,她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没有人能听懂。最后,她竭力地点了下头,把一切语句都包含在了那轻微的晃动里。
  佩雅微笑着,眼里的最后一点光芒消失了,头颅无声地耷拉下去。
  晚上,当她和丹妮又一起回到她们的小窝里,她洗完了红色的头发,坐在床头,用毛巾认真地搓拭着。丹妮突然蹲在她的面前,把手搭在她的膝头,仰起脸,用黑亮的眼睛望着她:“小姐,求您一件事,可以吗?”
  “尽管说嘛,只要我能帮的都帮你。”
  “我们……帮帮那个女孩吧。”
  灯火在她的湿湿的眼眶里摇曳着:“我知道你能弄到毒药。”
  她花了几秒来理解她的话,然后点了点头。
  第二天,天还没完全亮的时候,她们一起登上了那座土丘,佩雅失去生气的残躯还冷冰冰地悬在那里,阿莱莎依然不住地颤抖着,瞳孔散开了,看起来就像死人的眼睛,嘶哑的喉咙里只剩下微弱的嘶嘶声。她的肛门里也开始有蚂蚁爬出来,它们应该已经咬穿了她的子宫或是肠道,爬进了腹腔里。
  丹妮站在木架下,把手轻轻搭在她的身上:“也许你信的神和我的不一样,但不管怎么样……愿雅墨尔引领你的灵魂。”
  芙兰把针尖刺进她的肋下,缓缓推动活塞。
  夜晚,她们和往常一样躺在床上,芙兰用手臂枕着后脑,仰面躺着,凝望着窗外那道洁白如雪的光柱,她开始觉得自己的动作越来越像艾哈迈尔了。
  “丹妮,她们就是你说的,生来不是亲人,后来却成了亲人,对吗?”
  “嗯,她们真的很像亲姐妹。”
  “你觉得……我们也能有她们那么好吗?”
  “当然啦!”
  丹妮仰起脸盯着她:“在我的心里,早已经把小姐当成最亲的人了。”
  “可是我做不到。如果要我选择,杀了你,才能让自己活下来,我也许会那么做的。”
  “那样做才对呀!难道要像她们两个一样,一起死了才好啊。”
  “那你呢?丹妮,你会杀了我吗?”
  女孩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她才重新抬起头:“对不起,小姐,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伤害你。”
  “那就对了,所以,恶魔终究是恶魔,人类终究是人类,我觉得,我还不是个好姐姐。”
  她叹了口气,闭上双眼,缓缓沉入梦乡。
  那是她在农场的最后一夜。
  第二天早上,辛格里亲自来了。
  “芙兰小姐,我有一份不情之请。”
  他坐在椅子上,用永远睁不大的眼睛望着魅魔。
  “啊,辛格里先生,您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吧。”
  “首先,我诚恳地向你致谢,小姐,你在这里的这段日子,为我带来了许多帮助,整个农场的生产成本和产品质量都因你而大为改善了。”
  “啊哈,您过奖了,其实我还很生疏呢。”
  “不,芙兰小姐,我能看得出,你很勤快,而且细致、负责,是个值得我信任的恶魔。”
  “谢谢,能让您满意是我的荣幸哦。”
  她心里乐开了花。
  “事情是这样的:我的一位朋友,我们合伙开了一家新农场,而我想……请你去协助他一小段时间。”
  “新农场?在哪儿?”
  “第七界门的彼岸——人间。”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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